这几年北方一直没事,让他产生了北面很安全的错觉。
“主公,为今之计,退出上党,死守晋阳为上。柔然南下只为财货,抢了一波自然会走的。我们只要守好晋阳城就可以了。”
慕容绍宗沉声说道。
阳曲失守,晋阳以北已无阻碍,柔然人饮马晋阳已成定局。现在赶回晋阳,来不来得及都要两说。不过以柔然人那渣渣一般的攻城能力,只要守卫得当,保住晋阳问题不大。
理论上是这样。
“绍宗,你留下守乡县,我带兵回晋阳。”
尔朱荣沉声下令道。
“主公,上党已经守不住,不如全军撤回晋阳再做计较。柔然人来势汹汹,万一晋阳守不住就糟了。”
慕容绍宗耐心劝说道,尔朱荣真是想太多,还想着那些在上党本地抢来的财货呢。难道不退走,把东西都堆在乡县,就能保证守住乡县么?到时候乡县城破,东西还不是别人的。
梁军北上气势如虹,兵不血刃入晋州,所图一定会更大,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难道就这样把半个上党交给刘益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尔朱荣怒不可遏说道,始终咽不下那口气。
“主公,刘益守必不会对您怎么样,但柔然人就不好说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望主公息怒。”
慕容绍宗简直无话可说,那口气真的很重要么?有多重要?
有尔朱英娥在刘益守那边,将来至少可以保证当个富家翁,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慕容绍宗觉得尔朱荣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当年尔朱荣什么光景,刘益守什么光景,如今真是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也只好如此了。”
尔朱荣长叹一声,心中千言万语化为无言。
……
尔朱荣大军退出乡县,什么也没拿,几乎是空着手离开了上党,一路退回晋阳。梁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乡县、涅县、榆社等地,说实话,这并不像是尔朱荣的风格。
在刘益守的认知当中,尔朱荣向来都是喜欢硬刚的。当初面对葛荣数十万大军都不虚,现在怎么可能一仗没打就跑路?
壶关城府衙的书房里,正在与韦孝宽闲聊的刘益守,终于接到了斥候从北方回来后带来的重大讯息:柔然大军压境,意图劫掠晋阳,尔朱荣不得不回师防守晋阳!
“阿那瓌说要把女儿嫁给本王,结果食言而肥;又说要把女儿嫁给高欢,最后又食言而肥!这个人太不讲诚信了,改天本王一定要把他抓过来问问,他是怎么做人做事的。”
刘益守愤愤不平的吐槽了一句,一旁的韦孝宽大吃一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秘辛。
“主公,柔然草原势力,将来必是我们的敌人,但也无须太过担忧,此乃疥癣之疾而已。他们没有能力扶持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与主公争雄。”
韦孝宽拱手行礼说道。
柔然在草原兴起也有很多年了,搞出什么风浪来了么?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搞出什么风浪,但也确实没有带兵长驱直入,威胁中原政权之类的吧?
韦孝宽当然看不到北宋南宋那些事情,刘益守却是知道,机枪出来以前,这些草原游牧民族是怎么也杀不完的,就跟长了还会再长的韭菜一般。
“你说得有道理。
柔然是草原共主,但绝非一言九鼎。柔然王庭以西有突厥,善锻铁,很有潜力,将来若是联合高车人,未尝不能取代柔然。
因此卞庄刺虎的办法才是好办法。如今柔然势强,我们暂时没必要去跟他们争锋,只需要派人去跟突厥联系,说我们愿意跟他们通商就行了。
如此一来,突厥人必定不满柔然的压迫剥削,与柔然王庭冲突只是迟早而已。”
刘益守澹然说道。
突厥将来必定是心腹大患,只不过,就算处理了突厥,也有新的“突厥”,杀是杀不完的。隋朝对草原民族的外交政策极为成功,几乎是用最小的成本办了最大的事情。
可大隋一垮,草原民族再次卷土重来。这些事情都是客观规律,只能压制一时,在拥有绝对压制力的科技树出来之前,类似问题都无解。
“主公是说,我们只是告诉突厥,我们要跟他们通商,但绝对不给他们通商壮大自己的机会,对么?”
韦孝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刘益守打着什么歪主意。
“这不明摆着么?我们允许通商,但是没有商队愿意去草原,这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啊。毕竟,过草原的关卡,关税收那么高,谁去通商都要亏本,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刘益守不以为意的说道。
没错,我们是答应通商,交换物资,各取所需。
但是呢,中原没有商队肯亏本去草原交易,这并不是我们的问题,只能说民间不配合。
刘益守的这套说辞,逻辑上确实能自洽。韦孝宽也不得不感慨,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老硬币套路,估计能把突厥拿捏得死死的。
你要是听话,我们就通商,或者在我需要的时候,商路就不会断,否则就是“技术故障”。
通过控制关卡收税的情况控制交易数目,这种办法现在还很新鲜,但刘益守前世早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主公,既然这样,我们要出兵晋阳么?”
韦孝宽好奇问道。
“我们不打晋阳,我们只是将并州所有地盘,除了晋阳城以外的地区全部扫平,将晋阳围困起来。我相信,晋阳城内的粮草是不多的。
先让尔朱荣跟柔然人拼一下吧,我们暂时不出兵太原郡。等开春了要春耕的时候再去,看看那时候尔朱荣还能找到多少郡兵帮他守城。”
刘益守嘿嘿冷笑道。
面对“岳父”,他可一点都没打算留手,照样是往死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