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凌月看茶,我道:“要说‘过目不忘’我实在是受之有愧,不过是曲子简短罢了。”
“你又何必自谦,眼到,手到,心到,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我就做不来。”转而望向凌月问:“你可能做到?”
凌月摇头,屏退左右,退出亭外。
碧瑶端起茶盏,眼珠转向我,一副,你看吧的样子。
我微微含笑,见她额头隐隐冒出薄汗,掏出手绢为她擦拭:“公主是从宫里来的吗?”
“不是,是在御苑回宫的路上,转到你这的。”
“玩的可尽兴?”
她点点头:“还不错,没母后看着,没那么多规矩拘着,自由自在,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我笑:“那是皇上心疼公主。”
“你若是也在就更好了。”
笑容一凝,随即又重新漾起:“既得太后恩准,何不多玩几日?”
公主噘嘴一叹:“我也想啊,皇兄却坚持今日回朝,说是不可荒废了朝政,我说宫里不是还有十四叔和……”声音突然止住,心知是说到了不该说的,她偷偷观察我的神色,见我神色无常,方放下心来。
把琴拉到近身,调了下音,信手轻弹,琴声欢快悦耳,一如她甜美的笑容,看得出她心情很好,深受感染,跟着沉浸在这妙不可言的琴声里。一曲终了,我由衷赞道:“早知公主如此琴技,我可要拜师了。”
她摇头道:“若论声乐,皇兄的琴箫可归之上乘,说一句‘冠绝天下’也绝不过分。”
冠绝天下,箫?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抵的过他。
碧瑶看着我受伤的手指道:“5岁那年我也曾如你一般,不停地练琴,练到琴弦磨破了十指。”一怔,没想到幼时的碧瑶竟会有如此执拗的一面:“记得那时皇兄初登大宝,甚少说话,经常独处一处吹箫,我总好缠着他,他也不理我,只是沉浸在他的箫声里。一日,母后告诉我,‘碧瑶,若你能用琴声合了晟儿的箫声,他必会理你’我把母后的话听进心里,下了苦工去学琴,终有一日,我用琴声合了皇兄的箫声。皇兄闻声找到我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碧瑶,你弹错了两处’”说到这时,碧瑶含着泪开心的笑了。“其实我是故意出错引他过来,他哪里知道我总缠着他是为了不让他孤单,我苦心学琴是为了分担他的忧伤与不快。”
泪珠滑过面颊,一惊!省过神,忙低头拭泪,我这是怎么了?
“直到遇见你,玉宁,你的与众不同,你的敏捷聪慧,你一定可以温暖皇兄那颗冰封的心。”望着我,她眼里闪着希冀,如黑夜期待黎明一般
我不忍打破,又不能答应:“公主,我所求的,你是知道的,若那人不能一心一意待我,我宁愿孤独终老。”
“小姐,小姐。”映雪在我眼前挥手。
打掉她的手,白了她一眼。怎么办?白跑一趟,神算子云游四海去了,当初该听他讲完的,然后再让他想个法子帮我扭转乾坤才是。不过也幸亏他走的快,听说,十五那晚,好多官兵把寺院给包围了,若迟走一步,此刻他必是身首异处。
“再过几日便是皇太后的生辰,小姐也该想想送什么才好。”
“锦上添花的人多的是,我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那小姐的意思是不去?”
我点头,凌月却道:“不妥,小姐必须得去。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凭着碧瑶公主和小姐的交情,小姐若不去,到时有人说闲话,岂不让公主难堪。”
映雪跟着附和:“头一个朱婉婷就不会放过您。”
幽幽一叹,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若说为了自己,处处还要迎合别人,若说为了别人,却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