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了纱灯放在榻上的小桌上,手中握着未曾翻阅一页的史书,戌时已过,我等的有些着急,门吱呀一声轻响,我没有回头,强装着镇定翻了页手中书。
凌月走过来问:“小姐为何还未安睡?”
我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这一招先乱敌人阵脚我是从爹那里学来的,每次他老人家要训话时,总是把人叫到身边,半晌不做声,通常犯了错的人都会表现的比较心虚,我抬眼瞧了瞧她俩,好吧,或许是我学的不像,合起书本,我道:“爹问了哪些话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映雪显然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晚膳过后,我分明瞧见爹眼风扫了她们一眼,便料定定会传召她们汇报情况。她们会说什么,我实在没底,只是王鸿清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岂会用一仆二主的奴才。
凌月恭敬回道:“奴婢只是照实说了一句,是在回府的路上遇见小姐的。”映雪一旁附和着点头。
迎上凌月的目光,她一片坦然的和我对视,最后,我选择相信,若真是如她所说我反倒放心了,品茶时王鸿清问‘这是福兴茶馆的茶么?’,我忙点头。他看似随口一问,我已深知谎言戳破。
下榻后,我走进寝阁,凌月跟过来铺床,伸开手,映雪为我宽衣,我问:“是在哪遇见小吴他们的?”
“府外巷口的转角。”映雪道,抬头看我一眼又道:“是真话。”
我被她逗笑了,临睡时,凌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奴婢瞧得出那位逍遥公子绝非等闲之辈,也瞧得出小姐对他的情意,只是凭他再贵还能贵的过皇上贵的过王爷去,眼下小姐要过的是老爷这关,奴婢能做的也只能这些了,小姐好自为之。”
一夜无眠,撩开纱帐,天边泛起鱼白肚,披衣起身,不想惊醒守夜的侍女,只能在屋里转悠,良久,我深深的叹了口气,难道日后我都要靠着这股压抑不住的思念度日么?
“玉宁!”娘从我手中握着抢过花洒,放在地上。
缓过神,从花盆中溢出的水已流到脚边,我垂下头,躲避娘质问的目光。
王全走过来躬身道:“夫人,车马已备好。”
日子过得真快,每逢初一十五娘都会到上香,风雨无阻:“要一起去吗?”
我点头,我这是第一次去云山寺,从前的玉宁也不曾去过。小慧双手捧着厚厚一沓佛经从佛堂里走出来,连我自己都惊讶住了,仅仅半个月我竟抄了这么多。
马车里仅坐着娘,小慧和我,车厢微微颤动前行。一路上娘只是闭目坐着,偶尔和小慧目光相遇,她只是静静的微微一笑,每次在我欲要开口时她都会做出噤声的手势,迅速的瞟了娘一眼。这丫头越发沉默寡言了。
“玉宁。”娘睁开眼看着我:“你有心事?”
迎上娘的目光,到底该不该说?支吾道:“选秀……”
“如今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不能不想?”
“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娘瞳孔紧缩,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是襄王吗?”
我摇头。
“玉宁,跟娘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娘慈祥温柔的握住我手。
我可以说实话吗?眼前的母亲我可以完全的信任吗?:“我不想给任何人做小老婆。”
话已脱口而出,我后悔莫及!娘一惊,眼里尽是深刻的痛,小慧不敢说我什么,只能投来责备的目光。
反握住娘的手,我愧疚的解释“娘,对不起,我不是在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