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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七)

在坑蒙拐骗兼之银钱诱惑骗来的看门小童帮助下,易沐牙如愿离开了易府,她着了一袭白衣,墨发高束,俨然翩翩佳公子模样。    易沐牙最喜欢这种有目地的出行,这样她就不用发挥双子座惯有的纠结模式,可以直奔一品楼居。    彼时饭点未至,一品楼居尚且人少,正和易沐牙的意。    她手里拿着小二刚递上来的菜单,嘴上啧啧称奇,原因是这菜单上不仅有菜名,竟还附带画像,每一幅画看上去皆让人食欲大开,可见作画人功底深厚。    易沐牙一个激动,连价格也不看了,比手画脚指了几个大菜,有鱼有肉滋味不凡。    趁着小二去传菜的功夫,易沐牙开始细细打量这家新开的一品楼居,饭馆中间搭了个戏台,戏台之上坐了个美人儿,此时弹着古筝,咿咿呀呀地哼唱着江南小曲儿.....    虽然屋子小了些,座位少了些,但不得不说这家饭馆符合易沐牙对江南所有的想象。    她觉得心里美极了,连带着出门时候那丝恐慌也抛之脑后,沉浸在这引人入胜的景色中。    “菜来嘞——”    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几个下人鱼贯而来,并成一排,待那小二一样一样讲解食材用料之后端至易沐牙面前。    东坡肉、糖醋排骨、松鼠鱼......    易沐牙不知觉咽了咽口水,原来,不是作画人有功底,而是烧菜人做得完美啊。  且看那松鼠鱼的色泽亮度便是叫人垂涎欲滴,其他几种虽是浅淡些,却也不差。    这样一想,这一趟出门更是让易沐牙觉得惊喜,她忍不住动了筷子,夹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松鼠鱼,便是这色泽就已让她觉得动心,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大厨能做出此等美味。    清脆有余,甜而不腻。    在现代的时候,易沐牙也是吃过松鼠桂鱼的,但显然,这个地方做得更正宗些。    好吃到她都想要舔筷子了。    易沐牙又同样吃了其他的菜色,不过结果让她有些失望,除了这道松鼠鱼,其他的食材味道竟只是平平,这样的东西,出自同一位大厨之手?    易沐牙忍不住问候在一边的店小二:“你们这里有几个掌厨啊?”    店小二在易沐牙灼灼目光注视下,说:“只有一个。”    见易沐牙眼神瞬间失去光彩,小二唯恐招待不周,连忙追问:“客官可是觉得不满意?”    易沐牙摇摇头。    将松鼠鱼吃了个干净,易沐牙摸摸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肚子,招手就叫小二结算。    小二手里正拿着易沐牙的菜单,迅速给她报了个数。    就见易沐牙懒懒地掏出钱袋,在钱袋里面掏啊掏,掏啊掏......    很快她就觉得悲剧了,她......她钱包里的钱竟然不够......    亏得她一直以为原主是千金大小姐,应该很多私房钱的才是。拿到手的荷包从来不点金额,直接往怀里塞。    现在...怎么办?    易沐牙恨不得想找个洞钻进去,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钱不够过,如今这是打算吃霸王餐?    易沐牙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幕场景:店小二发现自己钱不够,脸色大变,大吼一声吃霸王餐的人来了,随后冲出几个大汉,一起拿扫把将自己扫地出门。    丢死个人,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坏了,白了一张脸。    畏畏缩缩抬头,才发现店小二根本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将目光投向大门外。那里有人正在贴一张告示,幸亏了易沐牙耳聪目明,看到了打头的几个大字:厨艺挑战赛,免单。    碍...免单,免费吃午餐?    易沐牙登时眼睛就亮了,感慨这一品楼居还真是跟得上时代,还知道免单一说。连忙举手看向小二:“你们那个厨艺挑战赛,我要参加。”    店小二闻言,惊喜地看向易沐牙:“当真?”    易沐牙点头,小二话也不说了,直接走了出去,不多会儿,就领着一直站在收银那里的掌柜过来。    掌柜将欣喜的眼神投向易沐牙:“客官您是有意思参加厨艺挑战赛?”心道阿弥陀佛终于有人上门提出挑战了。    原来,这个挑战赛从一品楼居开店当天就开始了,是主子亲自想的点子,想要借此传扬一品楼居的名声。可一直没有人来参加挑战。顶级的厨师嫌弃落了自己的身份,而一般的小厨,尝过一品楼居掌厨的手艺后更是不敢献丑,就怕被人说不自量力。    见对方都是这样的眼神,易沐牙顿时迟疑了,但是想到霸王餐一事,还是点点头:“是。”    掌柜:“还未请教客官姓名?”    易沐牙:“在下姓木。”    “木?”既然尝过掌厨的菜色之后提出挑战,那必定对自己的厨艺是自信的,江南能比得过掌厨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可却从未听说有个姓木的:“木客官,你不是江南人?”    可这江南口音分明醇正得很啊!    易沐牙眨了眨眼睛:“在下是今日才抵达江南的,在下的母亲是江南人。”    掌柜了然:“木客官,今日的挑战便是看谁能把鸭肉处理得更胜一筹,你且想想做法,我先去准备一番。”    鸭肉?几乎是同时,易沐牙脑袋里就浮现了一道菜式:凤穿金衣。    这是一道以鸭肉为主,嫩笋,香菇,等食材为辅,配合其他材料做成的卷食,父亲曾教她做过几次,是以易沐牙记忆犹新。    随后来的主厨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白无须,一双眼睛倒是难得精亮,穿了一袭灰衣,最是不易脏的颜色。    易沐牙在听到主厨自我介绍时自称姓庞,名德之后,眼珠登时就不转了,庞德庞德,她怎么可能会忘掉这个角色,这特么是易沐雅的舅舅啊!书里的江南某大厨,后因为儿子好赌而变得穷困潦倒,在易沐雅的帮助下,全家脱贫,一起跟着易沐雅发家致富。    典型的跟着主角有肉吃的代言人啊!    可就是易沐雅的这位强有力帮手,现在怎么成了一品楼居的主厨了?她可没忘记,庞德初登场的时候可是在原来的饭馆做了十几年的,还是说这家一品楼居是易沐雅的?剧情提前了?    按照书里的说法,易沐雅拿钱给她舅舅做生意应该是在她夺得江南第一大厨之后,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易沐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    庞德冲着她挥了挥手:“木兄弟,木兄弟......挑战台已经搭好了,你且上场吧!”    易沐牙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正中央的戏台不知何时被挪了个空,唱着歌的美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厨台,其中一个厨台处,庞德正站在那里。    将自己需要的食材和掌柜的说了一遍,易沐牙也跟着上台了。    易沐牙问:“不知裁判是谁?”如果靠着一品楼居来定夺冠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耍赖啊!    庞德答:“自然是我家主子。”    话已至此,似乎多问就是侵犯人家的隐私了,易沐牙还算识相,乖乖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等到掌柜的将两人所需的食材拿上来,易沐牙挥舞着菜刀,手法完美得就像是在舞刀弄枪,像一个衣着铠甲的勇士。    凤穿金衣,讲究的是如何将鸭肉和嫩笋香菇完美结合,鸭肉的香甜不可少,笋的嫩不可失,香菇的浓味不可被覆盖,这其中,鸭肉一定要片得很薄,笋要切细,香菇要小,十分讲究比例。    凤穿金衣的整个做法易沐牙就像记在心底,一步一步,半点不见慌乱:腌制、煎炸、卤之、拌匀,最后打上几个鸡蛋,摊上一张面饼,裹入食材,包边涂抹蛋液,撒上大片面包糠,再度下锅,凤穿金衣就大功告成了。    步骤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操作起来,想要把握那个刚刚好的时机确实很难。    一品楼居本就处于闹街,已至正午,正是饥肠辘辘之时,来往的行人都被这香味迷住了,不由自主走到门内观望起来,而那些慢来的,更是驻足门外,闭眼享受这美食的香味。    易沐牙听见有人问:“掌柜的,你们店来了新厨子了?”    掌柜摆摆手:“哪能啊!这是才参加挑战赛的。”    与此同时,庞德的鸭子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他做得是一道卤鸭,讲究卤味,香飘十里。本该是最勾人肚子里馋虫的,如今却愣生生被易沐牙的香味盖了过去,便是他做厨多年,也难得慌乱了起来。    一片热闹喧哗中,谁也没注意到,二楼的一个房间窗户被打开,一道目光投射了下来。    那个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形如竹,穿了一袭黑衣,面貌极是俊美,而那黑衣更是无形之中给他增加了几分神秘。他狭长的凤眼微眯,嘴角勾起,分明饶有兴致的模样,只是通身气息冷凝,让人不敢靠近罢了。    他吩咐身边的人:“去,把那两道菜端上来。”    ......    凤穿金衣,成了这场挑战赛最后的冠军。    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庞德一脸颓败之色,尤其是听到主子要召见面前这个自称姓木的少年时,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嫉妒。    而当那少年开口拒绝时,庞德又觉得对方实在不识相。    谢绝了一品楼居老板的召见,易沐牙冲着掌柜说了句免单,就飘飘扬出门去了。    无债一声轻。    ***    太阳渐渐伸到半空,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江南早大街的集市上,众摊主已是一脸麻木,陆陆续续收摊回家。    而这其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玉发高束的男子心情甚好地晃悠而过,那少年生得英俊潇洒,只是行为实在怪异,每看到新鲜点的东西都要凑过去,觉得顺眼就买,其中,还包括女儿家专用的胭脂水粉。    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易沐牙。    趁着难得出府的功夫,怎么着也要领略一下江南风景,看看这活在书里的景色究竟怎般怡人。    值得一提,这元清皇上虽然沉浸美食,但政务还是处理得非常好的,瞧瞧这大街上,一点儿个强抢民女,恶少横行霸世的戏码都没见到。    整个大街和乐融融,俨然一副好气象。    易沐牙正是无聊不知道往哪里走之时,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两个身影拉拉扯扯。没想到,这次出门,看不到强抢民女的戏码,竟然看到了当街抢男人。    刺激,实在刺激。    只见人群围住的中间,有两男子正在多做纠缠,其中被拉着的那一个身穿黑衣,头束玉冠,再瞧那张脸,易沐牙不由吸了口气,饶是她看过多年影视剧,阅尽娱乐圈美男的人,都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这水灵灵地,可不就是等着给人抢吗?    最适合英雄救美的时机,易沐牙当然选择:吃瓜看戏。    易沐牙淡定,被拉扯着的黑衣男子不淡定了,他满是嫌弃地一挥手,直接将先前拉着自己的那个人震翻在地。    “你,过来。”黑衣男子伸手一指易沐牙,他正是一品楼居的主人宋翊裴。先前吃到这个木兄弟做的凤穿金衣时就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揽为己用,岂料对方却是不愿意,宋翊裴想想也罢,不过想要结交一个好友,所以才会跟着来到这边。    易沐牙没有理他,凭什么一叫就得听啊!她认识他吗?    地上那个恶少爬起来了,这一会儿,他没有再看黑衣男子,而是看向了唇红齿白的易沐牙,那眼神,色眯眯地让易沐牙简直像呕。    这这这...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以易沐雅的大女主文里,这不等着被抽死的吗?    恶少伸手,似是想拉住易沐牙,易沐牙见状连忙往后一退,再退。    这个时候,宋翊裴出手了,快手封喉,将恶少狠狠丢了出去,还骂了句:垃圾。    易沐牙咳嗽两声,觉得应该表示一下谢意。    冷不防就听对方说:“我叫宋翊裴,不用谢我,你叫什么名字?”表达善意的时候自然应该先道自己的名姓,阿棉是这样子说的。    “木......木易牙。”    “你是想四处逛逛?我带你去逛吧!”    “不用了吧...”易沐牙瞧着对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抽搐着嘴角,推迟道。    宋翊裴没有什么交友的经验,听到对方的话还只当对方是在客气:“这边走,江南城延外的风景才最是好看。”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宋翊裴是吧!多谢你出手相救,改日有空再报啊!”    易沐牙几乎是拔腿就跑,坚决不给对方再说话的机会,这人莫不是有病吧???    而被留在原地明显是被拒绝了的宋翊裴,周身冷气全开,嘴唇抿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等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一道黑影显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    宋翊裴冷道:“怎么样?”    黑影:“是易府的大小姐......就是你之前让属下查的那个易府。”    闻言,宋翊裴身上的气息更冷了:“想不到随便碰上个人,都和那个女的有关系,易府大小姐,易沐牙,好一个木易牙,你先下去吧!”    黑影应了声是,也不敢去问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出易大小姐的名字,为何他的主子会知道。    ***    且说易沐牙,原本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依照原方法偷偷回府,谁知道,到了门房那里才发现,看门的小童竟然换了人,她被逮了个正着,好不容易威逼利诱完,进门一抬头就看到了阴沉着脸的自己的祖父。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    易沐牙被带到了主屋,一路上,她都不敢说话。    易北板着脸一直到坐在太师椅上,把所有的下人都赶出去后,才忍不住发火:“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易沐牙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孙女知道错了。”    “好一个瞒天过海啊!你想出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会拘着你还是怎样?至于让你这样偷偷跑出去?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我看那些一个个都是好样的,还知道帮着你瞒我?”    易沐牙连忙道:“祖父,这件事情绿枝是不知情的。”    易北怒道:“身为奴婢,不贴身伺候着主子,这件事情,她难辞其咎,还有那个看门的小童,竟然还敢放你出去......”    “祖父,那小童是被我胁迫的。”    “你住嘴。”    “祖父,孙女一人做事一人当。”    易北继续愤怒:“从你偷溜出去的那时候就该想到是这后果。”    易沐牙终于忍不住了,她出去是她不对,但并不想因此牵连其他的人:“祖父,孙女希望你明事理,不要迁怒。”    易北大吼:“你出去。”    “是。”    易沐牙走出门,一直候在门外相当焦急的绿枝连忙走上前来:“大小姐,怎么样了?”    易沐牙没有回答,绿枝又道:“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和老爷使性子,你都不知道,刚发现你偷跑出去的时候,老爷有多害怕。都想派人去满江南找你了,这次幸好是没事,若不然......”    “绿枝,我知道。”易北有多疼这个孙女,不用别人说,易沐牙自己清楚得很,只是祖父需要冷静,她也是。    易沐牙和易北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冷战,他们的性格都太激烈了。    易北本身性子就阴沉,从他掌控孙女的所有行踪就可以看出他的掌控欲。而易沐牙,这个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易沐牙,受惯了一个人独立自主地生活,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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