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叔去柳玥的房中通传时,柳玥便知道是顾夫子上门了。她心下转念,默不作声,跟在东叔身后朝着厅中走去。
走着走着,东叔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柳玥。大小姐,知道这一切吗?她是否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表舅,还有其他的亲人在世呢?服务了柳家这么多年,东叔并不是看不到老夫人和老太爷对待柳玥的态度。想到柳玥这么多年遇到的冷漠待遇,东叔不由地为柳玥感到委屈,他放缓了速度。
“大小姐……”东叔轻声开口问道:“您……”
可东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走过来的明氏侍女阿丁打断:“大小姐、东叔,客人在厅中等待已久,请快些。”
东叔只得加快速度。
到了厅中,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柳玥低头不语。
“玥姐儿。”柳老夫人和蔼可亲地看向柳玥:“你可知,今日何人来访?”
柳玥摇摇头。
“你可知,你母亲还有一个表亲?你还有一个表舅?”柳老夫人又问。
柳玥仍摇摇头。
顾夫子一下便猜到了柳玥为何不愿承认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走到柳玥身边开口说道:“玥姐儿,我是你的表舅。”
柳玥满脸疑问地看着顾夫子。
顾夫子情不自禁地将柳玥抱入怀中。虽然柳玥的身躯并不瘦弱,但已经先入为主,觉得柳府中人苛待柳玥的顾夫子还是觉得柳玥太瘦了。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什么过来的。顾夫子眼中的神色满是怜惜之色。
“咳咳。”觉得这样不合体统的柳老夫人轻咳几声,她心知不能对顾夫子发脾气,只得训斥道“玥姐儿,为何愣在哪里?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脾气一向执拗桀骜的顾夫子见到柳老夫人这样的态度岂能开心,立刻拉下脸。
柳玥虽然并没有和顾夫子这个名义上的表舅相处多久,对他了解也甚少。但她看过允怀散人的文章,从允怀散人的文中的用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思想超前、不拘一格的学者,自然是讨厌自家祖母这般的做法的。想到这里,柳玥悄悄地捏了捏顾夫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生气。
柳玥的举动让顾夫子意识到这里还是柳家的地盘,他冷静下来,替柳玥圆道:“不必太在意礼节,玥姐儿叫表舅便是。”
有了顾夫子的这句话,柳玥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承认顾夫子是自己的表舅了。于是她轻声唤道:“表舅。”
听到柳玥这一句话,顾夫子也配合着自己的这个表侄女,难得地露出惊喜的神色。
柳家几人看到这一幕,各自都产生了不同的心思。
明氏是由衷的为柳玥感到高兴。她一直都知道,柳玥有着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也许是因为生母早亡吧。而现在柳玥有了可以依靠的血亲之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宽慰吧。柳瑶一直针对柳玥的事,明氏是知道的,她为此劝说过自己的女儿很多次,但越是劝说,柳瑶越是不听,严重了母女俩还产生过争执。最终明氏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希冀柳玥不要和柳瑶计较。所幸,柳玥是个识大体的,才没让这个柳府鸡飞狗跳;若真惹出什么事来,被外人知晓,恐怕成为这京中笑料的,就不是沈家的女儿,而是柳家自己所出的这一双儿女了。明氏在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