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道:“洗耳恭听。”
雪院很快教会了墨缘刀叉的用法,便跟我们讲起了关于她的故事。
这是她第一次说起关于自己的事,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在餐厅优雅音乐的衬托下,我们边吃边听她讲述。我想我的等待在此时终于得到了回报。
雪院是叫秦霜雪没错,这是她的真名,只是她现在很少让别人这样称呼自己,而自己也尽量让别人叫她雪院就好,以至于她现在提起这个名字,连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
事情要从2010年说起。
那时的秦霜雪本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但她的生活也并不富裕。
丈夫每个月6千左右的工资,而她自己也是这个工资,但现在物价飞涨,就连小学学费也已经越来越贵。
夫妻双方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1万3的工资,除去房贷车贷、水电气费、生活日常开销、甚至是红白喜事;他们每个月大概能存下三四千块的样子。
他们6岁的女儿即将上小学,普通的小学在政府的支持下的确不算贵,但考虑到孩子的未来,夫妻商量后,决定让他们的女儿能上更好的小学,也就是私立贵族学校。
更好的学习环境,更强的教师资源以及学校名气意味着更加昂贵的价格。
如此以来,他们的存款便是捉襟见肘。加上工资也是远远不够,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他们都需要找到工资更高的工作。
但丈夫目前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他的上司对他都很满意,此时贸然辞职太不值得,于是这事落在了秦霜雪头上。
她必须找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女儿。
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两名黑衣人在这时找到了她,说是能为她提供高收入的工作。
那时的GSRI急需AC来填补工作岗位的空缺,所以在不留余力地招募符合初步条件的AC;他们缺人,不缺钱。
黑衣人提前拿出20万人民币现金,让秦霜雪补贴家用。
秦霜雪太爱她的女儿了,哪怕是为了她付出一切。
因为这件事,她同意到GSRI工作。
不过她还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表现测试。
在这段时间内,她所做的工作都是公开的,就和我在实习期所做的工作差不多。
8年前的她才27岁,并且就如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理所当然地以为GSRI只是一个气象研究机构,从她接触到的工作来看,也是如此。
虽然有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要用重金找到自己,以及自己熟悉的工作并不是气象方面的等等,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但除了这些,一切都没有异常。
直到有一次——大概是她在GSRI工作一个月后,当时的GSRI副院长带她进入了真正的GSRI。
这是秦霜雪第一次深入GSRI的地下,副院长带着她穿过消毒通道,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有全面体检,没有接触测试,她们只是提前穿好厚重的冬衣,便来到接触测试房间。
到此时为止,秦霜雪依然认为GSRI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气象研究单位。
副院长在这里,让小寒从她体内出来。
恰好那时小寒心情有些不好,她故意扩大了结界的范围,让整个测试房间都被结界覆盖。
寒冰蔓延,风雪呼啸,副院长和秦霜雪身上结起冰霜。
副院长此时已经很虚弱了,加上这凛冽的严寒,让她的身影更显萧条。
那是秦霜雪第一次见到小寒,也是第一次接触核灵。
她也在感叹,小寒那种冰凉凄美的气质。
GSRI早就知道秦霜雪是AC,她能来到这里是GSRI一步一步设计的结果。
而现在她看到小寒,说明她已经通过了GSRI对她的初期测试,可以正式招募为一名见习猎灵人了。
没有任何保密协议,也没有最初的问卷测试。
“三个选择——成为猎灵人;给她提供住处;离开。”副院长虚弱地说。
她在这寒冷世界中不断颤抖,脸色几乎和降下来的大雪一样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小寒很安静,她漂在半空,眼神冰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那时院长已经死去,副院长也因为极度的悲伤和小寒在体内的撕裂效果而不支。
她意识到必须在自己倒下前实现对小寒的诺言。
虽然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当它真正来临时,曾经所作过的思想准备是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时期,时间立场已经开发出来,但小寒却不愿意住进去。
对于小寒想要的理想住处,副院长没能实现,在小寒的要求下,她找到了秦霜雪。
比起副院长,秦霜雪体内的环境要好一些,但仍不能完全适应小寒的存在,但这已经是整个GSRI所能找到的最佳个体了。
至少,秦霜雪受到的撕裂效果会比副院长轻得多。
但这却让秦霜雪成了她们谈判的牺牲品。
秦霜雪不知道副院长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现在她自己出于什么样的位置,随着大学的蔓延,她的眼里只有害怕和恐惧。
她眼睁睁看着原本明晃晃的房间变得冰天雪地,黑暗,无边无际。
一开始对小寒的赞美在此刻也不服存在,她的心情此时也就和小寒这结界中,孕育小寒的世界一般。
又冷又黑,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为什么!”她没有回答副院长的问题。
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却很快被冻成冰晶。
她跪在冰面上痛苦地哭泣着,丝毫不理会穿过她厚重羽绒服袭来的无尽寒意。
副院长沉默着,小寒也只是冰冷地看着这一切。
秦霜雪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GSRI,根本不知道什么保密协议和接触测试。
她以为生活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变得美好而阳光。
工作期间,她不断得到副院长的赏识和提拔,副院长的变化她自然是看在眼里,最常见的就是,无论何时她都是一脸憔悴的样子。
副院长每次跟她谈话,她都感觉像是要跟她道别一样。
她本以为是副院长身子有些时间积累而出现的小毛病,没想到这些都是因为撕裂效果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