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蓉一边转着心思,一边装作不在意,顺口说道:“方才小女可是亲耳听见这位苟大人义正言辞的说过,这扬州城,他就是王法,即便是官府按章办事,分发下来的通关文书都作不得数!”
她边说着,边柔柔亮亮的眼波向苟云淡淡一瞟,又转过身去,朝着城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轻声问道:“不止小女一人言,这城边上的百姓可都听的真切!”
“对啊!对啊!方才正是这苟千户大人说的!”
“声音还不小!”
......
百姓们见着这仙女般的人儿柔声说得在理,且这进城税越交越重,起早贪黑的大半辛劳都入了他人荷包,早有不满,忙和声附和起哄道,一时间城门口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苟云眯了眯眼,扬了扬眉,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直,旋即又不动声色地抿唇,暂且按兵不动,心道:且看你一个姑娘要玩出什么花样。
文蓉缓缓俯身,朝百姓们福了个万福,真挚诚恳!算是谢过了!
她纤纤细腰盈盈一握,眼圈微红半含泪,似水无痕,欲落未落。好一个烟雨红尘,点点离人泪,阵阵催花雨。
百姓们一见这分明是柔弱女子,哭诉无门,更是感同身受又深三分。
君不见,这城门口五大三粗汉子,拿刀拿枪明晃晃,光亮亮堵在门口,不是欺负,是什么?哎!官字两个口!
“俺就问为啥不让这姑娘进城了?”百姓中一个胆大的汉子提着口气问道:“文书有了,孝敬也打了,难道这是打算当街强抢民女啊?”
稍稍性情烈些的人,面上都噙了一股深浓的不屑来!欺人太甚啊!
“看着孝敬还打得不少呢!”
“他们什么时候喂饱过?”
百姓们议论着,叹气声一片,城门口叽叽喳喳又乱成了一锅粥!
清晨的日头幽幽的洒了下来,在狭长的城门过道上撒下一层金光,明明是深秋快要入冬的天气,苟云却汗湿了衣衫。
他皱了皱眉,心道:不好,这丫头可真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精啊!一不留神,让她钻了空子,不能让她这般闹腾下去了,忙琢磨着如何让这丫头闭嘴。
却听到耳边姑娘轻声道:“谢谢!谢谢这位大哥为小女子说话,强抢民女倒是真没有,苟将军治军甚严,苟相又是天下文臣的表率,这般不成体统的事,苟家不屑做的。”
苟云就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巴掌一样,瞬间觉得腰都直不起来,心里头暗暗叫苦,这姑娘绵里藏针。
文蓉自然可以感受到来自后背的两道灼热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地抿唇,抬手将额头汗轻轻拭去。而后又长长地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小女不才,长居漠北,却不知大庆的扬州原来改姓了!”
“改姓苟了!”
这个‘苟’字,她说的清脆悦耳,如玉珠落盘。
“大庆不是姓朱吗?何时改的姓啊?”看热闹不嫌大的围观群众又道:“难不成真要改朝换代?”
“什么时候的事?俺怎么不晓得?”底下又有人虎头虎脑的道。
“嘘!”有人心有戚戚焉跟着回复道:“莫说,莫问,项上人头莫非不要了?”
接着又是唏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