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非要粘着他,桑华亭就不会派人把他引来这里,就不会警告他,就不会致他死亡。
都怪我。
他们说得对,我就是个灾星,只要有人对我好,他就会倒霉,就会万劫不复。”
顾青棠的语气很平静,整个人已经陷入死灰一般的绝望。
她的情绪太具有感染力,哭声沉默,压抑在人心头。
边鹤再也难以平静。
“我们总有一天会为所有不公讨回一个说法,终有一天。”
“是啊,所以我会不遗余力帮你,不管你的野心有多大,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帮我成长为你的助力吧。舅舅,我现在只能信你了。”
雨还在下,水珠划过伞面,在尾部聚集,而后化作一滴凝珠滚落。
压抑的哭声最终转为哭嚎,有人始终站在她身后。
陵园中,顾沉在墓碑上的照片中淡淡笑着。
顾青棠轻轻抚摸照片,手指微微颤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桑华亭会这么恨我,以至于…要杀掉顾沉。”
“她原本很爱你,在你出生前。后来不同了,我以后会告诉你。”
顾沉将伞微微前倾,遮住了顾青棠,自己的后颈却被大雨淋湿了。
他的声线那样醇厚优雅,吐露出的词句却让顾青棠心寒。
“我听说我原本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可惜她在出生的时候因为太过瘦弱,咽了气。”
顾青棠摆好花朵,起身时冷不丁说了这么一段。
“你知道桑华亭在我回到桑家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吗?”
她转身,双眼对上边鹤,笑容苦涩。
边鹤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像仇敌。”
顾青棠握住边鹤的手心,抓紧他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
“无论当初,还是现在都不怪你。”
边鹤看着眼前的女孩,满目悲凉,他试图安慰。
“是吗?那些经久不衰的恨意,不是这样说的。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都是因为你,我的人生才如此不幸。
桑瑛的生日和我在同一天,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边鹤,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希望,还要生生剥夺?
每一天,我都无比煎熬。
他们所有的冷漠和无视都在告诉我,你不该出生。”
顾青棠绝望到了极点,她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但是到了顾沉身边之后,心中的悲痛肆意摧毁着她高高筑起的心墙。
那埋在心腔内的委屈与满腔怨愤侵蚀着她的骨肉。
“够了。”
边鹤单手捏住顾青棠的下颌骨,逼迫她看向自己。
“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边鹤,我也需要被爱啊。
我也会心痛,也会流泪,也会委屈。
我也是她桑华亭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啊!
我好痛啊,我好想哥哥,要怎么才能让他回来,我想他。
我要向谁乞求,才能再见他一面。
哪怕要我下一秒付出生命的代价,都可以。”
顾青棠推开边鹤,整个人踉跄倒地,泪水肆意流淌,她泣不成声。
所有的伪装倾然崩塌,回到哥哥身边的顾青棠像一个孩子一样,尽数倾诉自己的委屈。
只可惜,她的哥哥不会再抱紧她,安慰她说没关系,然后转身替她出头,保护她。
大雨淋湿了顾青棠,她的眼睛被酸涩的雨水侵蚀,呈现出一片红色。
雨伞在她挣脱边鹤钳制的时候已经落地,墓碑前的淡菊被雨水冲刷的散了一地。
顾青棠脖颈处的烫伤在衣领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