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丑…”
顾青棠言不由衷,声音哽咽,一滴清泪滑下,隐没在不知何时凝结在她细长脖颈的水珠里。
心脏痛苦的窒息,她失力的缓缓下沉在浴缸中。
水面一寸一寸将她吞噬,濒死的压迫感让她陷入更深的混沌中。
如果就这样直接逃走,会不会轻松?
边鹤的车驶离不久后,一辆黑色林肯稳步停在姜赫眼前。
犹豫片刻,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走吧。”
女人坐在副驾,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清冷的嗓音传入姜赫耳中,他不由得崩直了身子。
与边鹤的方向不同,车辆一头扎入了港城最繁华的地段。
车中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奢华的酒店门口。
女人才慵懒的开口:“你外公很想你。”
姜赫微微点头,眉目如画的面容在夜色下更加迷离,像极了他的母亲。
关上车门后,他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酒店,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山酒店中。
姜赫恭敬的站在老人面前,眼眸下垂,清隽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
“不想待在这里,就来意大利。你永远是我的外孙,没有人能轻视你。”
老人支着拐杖,混浊的双眼紧紧看着姜赫,仿佛透过他的模样在看谁的影子。
“当年妈向您求救过,想要您带她回意大利。结果至死,她都不曾踏上那片土地,含恨而终。”
姜赫冷静的陈述,宛若局外人。
“当年的事,难言之隐太多,你如今难以理解,你妈她…也是我亲生的女儿。我知道你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怨恨我这个当父亲的,可有些事…是无论也解释不清的。”
老人叹息一口,脸上满是沧桑,姜赫能感受到他的悔恨,当年威严庄重的老人已经在回忆中渐渐褪去。
只剩一副苍老的身躯,和无比孤寂的心。
“天晚了,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压下心中的怨愤,姜赫颤抖着声音以最后一丝理智让自己平静。
他没有给老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利落的离开了。
长长的酒店走廊被装饰的富丽堂皇,姜赫身上的白衬衣与这繁华不相衬极了。
仿佛硬生生被人残忍的拉入这片天地,没有亲人,没有伙伴。
一人孤身向前走去,背影无奈又荒凉。
原本该是天真灿烂的年纪却变得深沉绝望。
秦拒霜在送走姜赫与顾青棠后,压抑的咳嗽了许久,血液不停渗出,原本温馨的小房子,如今塞满了清冷的月光和血腥气。
她沉默的看着这些被血液浸染的纸巾,眼中是一片绝望的死寂。
上帝从不宽恕任何人。
“叮铃铃…”
小房子中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秦拒霜循声望去,是家中的座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动轮椅到电话旁边,瘦可见骨的手指拿起话筒。
“姐~”
话筒那边传来男孩明显伪装成无事的声线。
“我在。”
秦拒霜温柔的笑了笑,眼角却一片湿润。
“今天要早点休息,医生说了,只要好好修养,就一定能好。再有两个月,月见花就开了,我们约定,一定要去看。好不好?”
少年看似平稳的声线中暗藏着小心翼翼的哀求。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秦拒霜用手指抹掉嘴角的血渍,语气故作明快。
只有月光将她的谎言照耀的无所遁形。
她已经…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