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冷月悬在空中,以一种极度高傲的姿态俯瞰世间,注视着这场注定成为闹剧的宴会。
“姜赫?”顾青棠疑惑出声,声音是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程度,眸中满是不解。
他疯了吧?
绕过姜赫太平洋一般的宽肩,顾青棠的余光看到了行至一半却被人抢先,只好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看着这场好戏的边鹤。
姜赫却无视了尴尬的氛围,笑意盈盈地看着顾青棠,眼睛弯成了月牙,又歪头示意她接受邀舞。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顾青棠顾不得太多,只好收回视线,将手轻轻搭在姜赫的掌心,眼睛平视在他的下颌。
姜赫这幅温暖和煦的模样,与平日里不同,顾青棠只觉得不安。
他身上好像总有许多秘密,自己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知何时,顾青棠对眼前的少年有了好奇。
“你知道你逾距了吗?”华尔兹优雅的旋律削弱了顾青棠的几分音量,清润的嗓音,声声入耳。
“知道,因为……我就是来砸场子的。”姜赫轻笑,稚气未脱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沙哑低沉的嗓音却让人沉迷。
“你倒是实诚。”顾青棠看他像一头隐忍不住暴怒的狮子,张牙舞爪的挑衅他的驯兽师,心中越不觉得觉得这般鲁莽行事是他的本意,估计一会的功夫,出了什么变故。
姜赫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牵着顾青棠的手,旋转,前进,后退。优雅的宛若中世纪的英伦贵族。
而台下的桑老爷子和时健脸上却再也挂不住笑意,面色凝重,不过两人心中所想却截然不同。
“真是胡闹。”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看来桑老这是要违约了。”整理好思绪,时健先发制人,脸上的褶子堆叠出一抹不怎么善意的笑容。“……”桑老的视线并未收回,而是在心中不断盘算,眼神更急深邃难懂。
舞台上,一曲终了。姜赫瞬间松开了顾青棠的手,缓步走入人群,顾青棠也紧随其后。
边鹤不知在何时回到了议员的身旁,宛若一颗挺松矗立。
“驯兽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看来姜家不太懂这个道理。”议员脸上带笑,玩味的以上位者的姿态平静注视着这场闹剧。
“您说的是。”边鹤应和道,视线却从未离开顾青棠仓皇追姜赫而出的身影。镜片下的眸子微微眯起,暗藏危险的气息。
晚风过于寒凉,顾青棠静静跟在姜赫身后,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追上来,少年的背影太过于落寞隐忍。
“姜赫。”几番纠结之后,她还是开了口。
“港城晚上多雨,记得回来。”她知道姜赫不会回应她,轻轻留下一句话,她就识趣的离开了。
只剩下姜赫在原地,背对着顾青棠的眼眶微微发红,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困兽。
“不知道父亲满意吗?时翎?”
姜赫沉寂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爬满青筋的手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女孩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从暗处走出几抹人影,女人的身姿婀娜,张扬的红唇时刻彰显自己的妩媚。身旁的黑衣男子时刻警惕着四周,以防有人偷听。
“你总学不乖,所以我总要想想办法。”
她并未在意姜赫的态度,而是径直走向他,漂亮的眸中映着姜赫的模样。
“她怎么样了?”
姜赫压下心中的怒气,额头却青筋暴起,语气甚至有一丝哀求。
“你做的好,她自然也过得好,抽空去看看吧,她活不了几天了。”
时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齿轻启,一字一句把姜赫的希望摧毁。
“你该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了。”
语罢,时翎冷漠的转身离开,只留下姜赫在原地不停的悔恨。
宴厅内,桑瑛看见顾青棠的身影走出了宴厅,她微微侧身也消失在人群中。
“去找一个叫顾青棠的女人,我在酒店院子的花房等她,她若拒绝,便说我有关于顾沉的话对她说。”再次出现,桑瑛隐在树后,对一个女人吩咐道。
女人点头,于是在顾青棠回去的路上拦住了她,将话原封不动的转达。
“桑瑛?”顾青棠狐疑的询问,在晚宴突然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约自己见面谈顾沉,她可不觉得是桑瑛觉得那个地方环境好。
“我会去的。”她满口答应,却长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
“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是。”
“我有点渴,你待会记得送两杯水过来。”说话间,顾青棠扫了一眼女人的工牌。银色的工牌上刻着沈丽两个大字,她回忆刚刚穿行在宴厅中的侍者,工牌最下方小小的都有一行数字,而这个叫沈丽的却没有。用假的工牌,显然有些刻意,顾青棠看不清女人的脸,月色下只有一个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