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山夫妇把衙门的人送走,又打发了人去请大夫,才返回后院。
一家三口在房门口碰了个照面,一起进入房中。
如青荟所说,张时虽然挨了板子,一身狼狈,人却是竖着的,看上去也很精神。
横着的是卫衡,乌发散落在枕畔,肤色惨白,额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双颊透着异样的红润,人事不省。
他这副样子,让俞家人联想起他命悬一线的那些日子,又惊又怕。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郭芳蕊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她这女婿真是多灾多难。
俞景山揽着她的肩头,面容紧绷。
俞静宜看向张时,双手攥紧扶手,嗓音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询问道:“相公可是受了刑?伤在哪里?”
大夫说过,卫衡伤了底子,想要彻底恢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平日里要好好养着,切莫再受伤了。
他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小东家没有受刑。”张时忆起当时的情形:“受刑的是小的,小东家在旁边观刑,关捕头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就突然昏倒了。”
青荟嗔目切齿:“拍一下就把人拍晕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哪里得罪他了!”
张时跪下来:“是我连累了小东家,关捕头对我翻供的事很不满,小东家帮我求情,开罪了他。”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要人命吧!”青荟淬了一口:“那关捕头一脸大胡子,膀大腰圆,粗手粗脚,长得跟山里的野兽似的,办的也不是人事!”
衙门里,关捕头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几个捕快围着他拍马屁,
“头,您太厉害了!”
“这件案子结束后,您的威名必会传遍整个云州官衙,从今往后,下头衙门里的人都会把您当成榜样。”
“不是云州官衙,是整个云州,开堂的时候那么多百姓围观,这件事肯定会传开,云州人人都会知道我们头的神威。”
“云州算什么,咱们大人对头这次办的案子特别满意,一定会上报朝廷,到时候,整个大晋都会知道这件事,夸一声云州神捕。”
“要我说,咱们头一定是天上的三眼神将转世,那俞家的小东家看着人高马大,听说还上过战场,被咱们头一巴掌就拍倒了,咱们头的功夫普通人可做不到。”
关捕头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去去去,都很闲吗?闲的话就去操练,说不定你们也是天兵天将转世,只是还没有发挥出来。”
一众捕快:“……”
是不是那块料自己还不清楚吗,他们不需要操练!
待人散了,关捕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有件事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本意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案子办得好,他本人比谁都激动,一激动就没有控制力道。
只是,他的武功长进这么多了吗?
……
“大夫来了!”
后厨小帮工火急火燎地拖来一位年轻的小大夫。
人送进去了,青荟把小帮工揪到门外,低声埋怨:“元和堂有好几位大夫,你怎么选了一个最年轻的?”
在大家看来,年纪越大的大夫经验越足,医术越好。
小帮工挠了挠头:“我告诉他们,赶着救命,他们就把这位大夫推出来了,说是跑得快。”
青荟:“……”
房内,小大夫放下药箱,把歪掉的发冠扶正,散乱的长发往身后一撩,坐到青荟提前摆好的椅子上,为卫衡诊脉。
他神色冷静,动作行云流水,举止落落大方,超越年纪的持重,让众人感到安心不少。
少顷,他道:“他这身子有暗伤还没养好,底子比较虚,染了风寒额外凶险,我开几副药,如果能退烧就没事了。”
“风寒?”张时疑惑道:“没有外伤或是内伤吗?”
小大夫斩钉截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