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皇后的贴身女官华练垂着头站在脚踏边,见床内没有反应,稍稍提高了声又叫了一声,声音中透着隐忍的焦灼。
“何事?”白皙的皓腕轻轻撩开了罗帏,虽熟睡中被叫醒,但皇后脸上未见不满和烦躁,“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刚过丑时,现是寅时初。”说罢上前一步到床前半跪下回话道:“懿祥宫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太后娘娘不大好,请陛下和娘娘尽快过去看看。”
“母后怎么了?”此时沈修也清醒了,“今日太医请脉的时候不是说与昨日情况相差无几吗?”
“回陛下,懿祥宫的公公只说太后娘娘情况不大好,催着陛下和娘娘尽快过去,另外还请芙蓉公主一并过去。奴婢已派人去配殿请公主了,陛下和娘娘起身更衣吧。”
“大半夜的,叫蓉蓉儿过去作甚?”沈修蹙了蹙眉,“也罢,既然叫了就一道去,更衣吧。”
轿子在青砖铺就的道路上快而稳地行进着,清瑶伏在沈修的膝盖上,用力地睁开眼想要醒神。
秋日的夜晚不可避免地有了些凉意,到懿祥宫门口下轿的时候,本来十分困倦的清瑶被凉气一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脑袋也彻底清醒了。
曲霏霏见状,赶紧给女儿和丈夫拢了拢披风。因节气已到白露,走到内院时花草和地面上均有些湿意,除了零星的寒蝉声外已无其他草虫低鸣。
沈修撩开帘子,大步走入屋内,只见容贵妃、睦嫔和李美人都在厅内坐着。
三位宫妃见帝后来了,立即起身请安,视线却一同落在了沈清瑶身上,其中一道带着淡淡的关切。
见厅中并无其他皇子公主,清瑶直觉得今日这事怕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下立刻思量了起来。
“不必多礼了,”沈修手一挥,“母后如何了,太医在何处?”
“回陛下,太医都在侧殿会诊,据胡院正的诊断,说太后娘娘是……”容贵妃支支吾吾地回话,抬眼看了看皇后和清瑶。
沈修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白了她一眼,便带着曲霏霏和女儿进到侧殿,见太后脸色青灰,呼吸急促,眼帘紧紧阖着,床前围了一群宫女和太医。
“胡医正,母后的病怎的忽然加重了?”
“回陛下,太后娘娘的病自四月里起,就一直反反复复,臣及整个太医院都尽心调理着,虽总不见好却也算平稳。今日突然晕厥,臣也觉得奇怪,仔细查验后觉得这症状似是突然……中了毒。”
胡医正小心翼翼的说着,“恰好娘娘呕吐了一些,臣便拿娘娘今日的吃食细细对照了,终是发现了异状。”
“何人敢对母后下毒?”沈修气得手抖,厉声问道。
胡医正的头埋得更低了,清瑶只见那花白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颤颤地回道:“臣排查了一遍娘娘今日的吃食,只觉得那菊花枸杞排骨汤不妥。只是那毒臣素未见过,虽知是中毒却实在不知是什么,臣有罪。”
清瑶的脸都垮了,这算什么事儿,简直是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来,她今日做什么劳什子的汤,不但烫了自己,这会儿还惹出来了大祸。
沈修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诧,“菊花枸杞排骨汤?这不是蓉蓉儿今日送来的吃食吗,朕和皇后、太子都用了,并无异样。”顿了顿又问道,“这事儿你可告诉了别人?”
“臣诊断时,贵妃娘娘一直在太后娘娘床前侍奉着,问了臣许多,臣便如实答了。”胡医正一见事情牵扯了皇帝心爱的小公主,隐约似乎还与贵妃有关,生怕一脚踏入皇家隐私,便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