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瑤嘆氣，“傷不要緊，我不開心的是沒拿回飛鷹衛。難道要你去邊疆找大將軍嗎？”

“找他也沒用。其實除了我爹，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夠調用飛鷹衛。”君陌塵說道。

葉清瑤眼神一亮，“皇帝？”

“皇上……確實可以，但是，皇上不會插手這種事情。我說的是我大哥，飛鷹衛是他一手建立，雖然他從七年前離開軍隊，但是朝廷至今保留著他的官職，除了我爹之外，就只有大哥手中的令符，能夠調動飛鷹衛。”君陌塵說道。

葉清瑤美眸一亮，“那立即去找你哥啊。”

……

最終葉清瑤和君陌塵一起去了君家別院。本來君陌塵打算一個人去，但是葉清瑤了解情況之後，以多一個勸比較有說服力這個光明正大的借口，跟他一起去見大哥。

君家別院是君無情的私宅，僻靜，沒什麽人影，兩人一路到了書房，剛進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一個穿著藍色錦袍的男子手中拿著一壇酒豪飲。

“大哥！”君陌塵喊道。

君無情長的和君陌塵有三分相似，不過氣質大不一樣，一個是如切如磋的君子如玉，一個是鐵血英武的將軍，即便喝的爛醉如泥，也難掩他身上那種軍人行伍的氣質。

“陌塵來了。正好，陪我喝兩杯。”君無情醉眼朦朧，對著君陌塵招招手。

君陌塵說道，“大哥，我不是來找你喝酒的，君驍勇回來了！”

三言兩語之間，便把飛鷹衛的處境說了一遍，最後說道：

“大哥，現在能夠從君驍勇手中拿回飛鷹衛的人，只有你。飛鷹衛的親兵都是大哥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是你一手訓練出來的兵！他們都在等你回來。”

君無情聽完這些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提起酒壇灌了數口，“我已經是個廢人，飛鷹衛跟著一個廢人有什麽用，爹做的沒錯，君驍勇是君家下一任繼承人，何止飛鷹衛，君家所有的精兵，以後都是他的。”

“可是飛鷹衛是大哥的！”君陌塵激動說道。

君無情唇邊勾起一抹自嘲，“那是君大少的，不是我君無情的。君大少已經沒了，現在只有一個廢人君無情。陌塵，君家的事，跟我沒關系。”

“大哥你要自暴自棄到什麽時候……”君陌塵無奈，沒想到連飛鷹衛變成這樣，也不能改變大哥心底的想法。

當年那一戰，大哥失去的不止是雙腿，還有……好好活下去的意誌。

“清瑤，我們走吧。”君陌塵說道，沒再勉強他。君陌塵很清楚對於一個將軍來說，變成一個殘廢，是一件比死更難受的事情。

他沒有自盡，而是選擇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不是他沒有死的勇氣，而是還有對一些人的眷戀。

“等等，這就走？”葉清瑤不可思議。

君家都是些什麽人啊，一個囂張狠毒不講理的君老二，一個看起來對君陌塵很好但是一肚子壞水的君小姐，一個看不慣自己親兒子的君老頭子，還有一個什麽都不管的君老大。

君陌塵嗯了一聲，“走吧，讓大哥好好休息。”

“不走，你走我也不走，我得跟他說清楚。飛鷹衛到底是誰的親兵，他不心疼，你替他心疼，他還說你爹把飛鷹衛給君驍勇是應該的，這叫什麽混賬話。”葉清瑤被君無情的態度氣的不輕，怒氣沖沖說道，

“君無情，那是你的兵，就是你的責任。我一個弱女子也知道精兵該得到什麽樣的待遇，但是因為是你帶出來的，君驍勇就變著法的折磨他們。你還無動於衷了？你配得到他們的忠誠嗎？”

君陌塵臉色一沈，拉住葉清瑤，“清瑤，別說了。大哥心底難受，你別在他傷口上撒鹽。”

他了解大哥，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但是他對那些親兵跟自己親兄弟一樣，被君驍勇這麽對待，已經夠讓他難受了。

“沒事。”君無情隨意擺擺手，自己灌了一口酒飲下，哈哈一笑，“我棄自己的兵不顧，被說兩句又怎麽了。我確實不配當他們的將軍，也確實該好好被人罵一頓。”

葉清瑤哼了一聲，“你想我罵我還偏不罵，我又不是飛鷹衛，有什麽資格罵你，但是那些有資格怨你的人，一個都不會怪你。這就是你最難受的地方，你就自個難受著吧！”

“我只是個廢人，我又能做什麽。”君無情淡淡說道，再次灌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的傷痛。

“對，你殘廢你了不起，你什麽都不做你問心無愧！你才當了幾年廢人？”葉清瑤一把攥住君陌塵手，“可是公子呢，他出生就不能習武，不能從軍，不能上戰場，他按照你們君家的標準來說，已經當了二十幾年的廢人。他才是現在最該躺在這裏喝酒什麽都不幹的人！”

葉清瑤眼眶通紅，眼淚簌簌落下。明明是在跟君無情講道理啊，但是為什麽提起公子，她就這麽心疼他，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深愛的這個男人，光芒萬丈，高不可攀，可是他一路走來那麽不容易，還默默地將一切扛在肩上，什麽都不說。

“你不敢出這個門，你怕看到別人異樣的眼神，你怕聽到別人的嘲諷，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人從出生開始就在面對這些！公子為了要回你的飛鷹衛，跟君驍勇打賭輸了要給他跪下嗑三個響頭，萬一他輸了呢？他忍受這種羞辱，不就是因為你是他大哥嗎？但有你這麽當大哥的嗎？”

君陌塵打斷她，臉色冷了，一把拽住她的手就往外扯，“閉嘴！別說了，出去！”

“躺在這裏就是一個懦夫，一個懦夫確實不配再擁有飛鷹衛。你就繼續躺著吧，飛鷹衛被君驍勇怎麽折騰死，那都是他們自己命不好，遇上你這樣的將軍。君陌塵在君家怎麽樣，你也不用在意，那也是他命不好，反正你也不在意……”

葉清瑤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君陌塵一把扔出門外，冷冷說道，“君家的事，不用你多管閑事。”

“我一個外人，根本不該多話，對不起，我走。”葉清瑤看著他，眼淚在眼眶搖搖欲墜，沒掉，轉身，卻淚如雨下。

大雪紛飛，葉清瑤走了，她一個外人今天不該說這些，她只是太喜歡他，越了解越心疼。

君陌塵轉身對著屋中的君無情說道，“大哥，對不起，她胡說八道，你不要往心裏去……”

“陌塵，她說的對，醍醐灌頂，把我罵醒了。當年我那麽教訓君驍勇，這些年我不在，你在君家的處境，很難吧。”君無情看著他，眼眶紅了。

君陌塵搖搖頭，“沒有，我現在很好。大哥以前保護我，現在我可以保護大哥，大哥還是可以繼續在這裏喝酒，你高興就好……”

“我哪裏高興，只是麻痹自己，不過現在我陡然想通了……陌塵，你快去追門外那位姑娘，怎麽能把人趕出去呢。”君無情說道，“那位姑娘我看不錯，你說的什麽混賬話，太不該了，快去把人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