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英语翻译大赛的初试结束,乔流火仍然躺在病床上,而且还没有退烧。 何淼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他是学生会的副主席,今天有两个小会议要开,但因为放不下乔流火,他只能全部拜托宣传部的部长代为举行。 刚放下电话,耳边就响起少女虚弱的喃喃声。 她皱着眉,似乎正在经历梦魇,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何淼将耳朵凑近,听见她在喊徐姗。 徐姗是谁,她的好闺蜜吗? 他还没来得及查查经管院大二学生中有没有叫徐姗的,就听见病床上瘦白的少女又开始呢喃呓语,呼唤着“易叔叔”。 正巧,就在这个时候,乔流火的手机铃声响起,何淼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易叔叔”。 他犹豫了两秒,然后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两秒,然后有些严苛地问道:她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何淼连忙解释:易叔叔,是这样的,我是乔流火的朋友,她在考场发烧晕倒了,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听到晕倒两个字时,易等闲的心漏跳了半拍,他连忙问:哪个医院? 何淼回答:就在篮球场后面的校医院,您放心,她现在...... 她现在有我照顾。 这句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何淼只得放下手机,静静地守在乔流火身旁。 从城南的别墅到城西的G大,一共有三种行车路线,易等闲拎起车钥匙,一边走一边看地图分析,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张老管家追在后面连喊了几句:“少爷,少爷,麻婆豆腐做好了,你午饭还没吃......” 系上安全带,易等闲选择了最快的一条路线,在半小时之后赶到了G大。 流线型的银色保时捷车身吸引了不少人驻足欣赏,易等闲顾不上强烈的人群围观不适感,径直迈开长腿直奔校医院。 一推开病房的房门,何淼深情注视乔流火的模样就映入眼帘。 易等闲不自觉地退后半步,轻轻握着门把手,准备带上门,忽然又听到病床上的人微弱的一声呼唤,似乎在喊着易叔叔。 他猛地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过去,将手掌贴着她露着美人尖的额头,滚烫如煮熟的鸡蛋。 “护士?护士呢?”他高声喊着。 “来了,来了。” 过来的是值班的女医生,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易等闲问:“她怎么还没退烧?” 女医生说:“退烧针已经打了,每个病人的体格不一样,药效发挥时间自然也不一样,再等等吧。” “不用了,我带她去市中心医院。” 说完,易等闲打横抱起乔流火,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的专业水平吗?”女医生有些生气,她不明白,只是区区发个烧,而且已经降了一度左右,这个男人为何如此小题大做。 “不是。但她不能有事。”易等闲越过愣在一旁的何淼,走出病房。 女医生急忙跟上,阻拦道:“你谁啊?凭什么随便带我们学校的学生走?” 易等闲睨了她及身后神色匆匆的何淼一眼,很想大声说自己是她老公,但念及那三条约定,他改口道:“我是她家人。” “家人?你是她哥哥?”女医生上下扫了眼,并不觉得这两人眉眼间有相似的地方。 何淼生怕二人吵起来,于是主动上前解释:“这位是乔学妹的叔叔。” 易等闲淡淡瞧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女医生还在纳闷,几个小护士却忍不住讨论起来:天呐,刚刚那个男的也太帅了吧,高大英俊,腿还那么长,简直人间极品。 易等闲将乔流火小心翼翼地放在汽车后座,然后踩下油门,一路超车来到了市中心医院。 他刚停好车,后座的人就慢慢爬起来,迷迷糊糊道:“可以交卷了吗?” 易等闲扶着她下车,帮她遮住刺眼的太阳,宠溺道:“小丫头,自己都晕倒了还惦记着考试呢?” 乔流火这才看清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啊!你怎么在这?” “你都病了,我不应该在你身边,应该在哪?” 易等闲撑起纯色的黑胶伞,揽住她的腰身,搀着她走近医院。 一路上,乔流火都跟他说:“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不用看医生了。” 易等闲态度很坚决:“不行。” “但是现在已经中午了,医生不上班啊。”乔流火瞥了眼大厅的挂钟,时针指着一点。 “你放心,我自然会找到医生给你看病。”易等闲揉了揉她睡得松软的头发。 她跟着易等闲坐电梯到六楼,然后被他直接带到一个诊室,门口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内科主任医师秦蓁。 乔流火拉住他的衣角,提醒道:“我们还没挂号呢!” 易等闲笑:“不用,熟人。” “哦。”她呆呆应了声。 没想到连医院都有他的熟人,瞥了眼贴在墙上的医生照片,是个肤白貌美的女人,该不会是他的前女友吧。 易等闲牵着乔流火的手,敲了敲门。 “请进。”轻柔的女声很好听。 他拉着乔流火走进去,坐在椅子上穿白大褂的女人站起来,笑着道:“我吃中饭时就接到你电话,还以为有多严重呢,这不还能走路吗?” 易等闲敛目颔首:“嫂子,麻烦了。” 秦蓁只得拿了温度计,开始给乔流火量体温,她这个小叔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冷淡了点,和家里人都不会太亲热,也不怎么开玩笑。 量完体温,温度计显示的数值是37度5,秦蓁不由笑了:“她退烧了,不用再打针了。” 易等闲松了口气,乔流火也舒了口气。 她并不喜欢医院,也有点怕疼,所以知道不用打针后顿时放松下来。 秦蓁收起体温计,问道:“你们吃饭了没?我请你们吃个饭?” 易等闲淡淡回道:“吃了。” “那好吧,改天再请你们吃饭。” “嗯,谢谢嫂子。” “不客气。” 两人手牵手出了医院,易等闲才拿出手机给秦蓁又发了条短信:刚刚的事,还望嫂子暂时保密。 回到车里,易等闲手搭在方向盘上,陷入沉思。 乔流火纳闷地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易叔叔,想什么呢?” 易等闲瞪她一眼:“想你怎么病的。” 乔流火吐了吐舌,卖萌道:“就是太热了,电扇又坏了,刚好空调遥控器也不见啦,我又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就这样啦~” 易等闲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乔流火委屈地摊手道:“这不怪我,是电扇先动的手。” 易等闲拧了拧车钥匙,说:“现在就去给你买个能用十年也不会坏的小电扇。” 然后,他忽然又止住,问:“你们宿舍到现在还不开空调,只用电扇?” 于是乔流火只能实话实说,将女生宿舍的复杂状况跟他讲了一遍。 易等闲沉默了许久,然后忽然认真看着她:“丫头,搬出来住。” “啊?”乔流火有些惊讶,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舍友欺负才这样提议,于是摆摆手笑着解释,“哎呀,其实也还好啦,女生们之间总会有点小矛盾,过几天就没事了。” 易等闲去英国留学的第一年也曾经被排挤,作为过来人,他不想看乔流火受累。 “搬出来吧,距离产生美。”他劝说。 “可是......每天去学校也不太方便。”乔流火换个理由说服他。 易等闲食指轻叩方向盘:“我每天开车送你去学校。” 乔流火有点懵:“你不用上班的吗?” 易等闲优雅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乔流火:“......” 所以她嫁的老公是个啃老族? 易等闲望着她呆滞的表情,又笑着解释了句:“我工作时间不固定,看自己个人安排。” “哦。”乔流火点头,“但是你每天送我也太麻烦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麻烦,我每天过早也是要去张记包子铺买小笼包的,顺便送送你。” 易等闲说的张记包子铺,乔流火是知道的。 这家包子铺就开在G大附近,穿过一条街就能到。据学校里的老师说,这家包子铺已经开了十年了,年过半百的夫妻俩坚持自己和面、配馅、上蒸笼,味道与商业连锁的包子铺截然不同,全国仅此一家。 毫不夸张地说,有很多上班族宁愿绕远路也要来这家买包子吃,可见其受欢迎程度。乔流火没想到易等闲也是张记包子铺的粉丝之一,看来有钱人就是嘴刁,吃惯了好的就不能将就一般的。 乔流火忽然想起上次他说自己住城南的别墅,从城南到扶和小区少说也要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如果每天来接自己,岂不是太折腾了。 乔流火摇摇头:“你住城南,如果先去接我,再去买包子,不就绕了远路?” 易等闲看了看手表,问:“谁说我住城南的?” 乔流火:“你上回告诉我的。” 易等闲转了转手腕漫不经心道:“你听错了,我就住在扶和小区附近水月湾那边的别墅里。城南那片如此僻静,谁会在那买别墅?” “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 “呃,好吧,可能是我听错了。” 易等闲满意地勾起唇角,转着方向盘,驶出了医院,朝着G大方向行去。 他弯着眉眼清朗道:“走,回去拿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