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醒来没有看到长愿哥哥,从小到大不论做什么都陪着她的人。她就这样躺着,身上也不疼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傍晚时分,她听外面风沾衣在和南他年说话。
“好些了?”
“那当然,毕竟……”
后面听不真切,她冲院里大吼了一声:“风沾衣!”
风沾衣一袭白衣,翩翩进了屋,端站在她床边。
“你们怎么都这样,怎么不进来看看我!”
“没有。”他的语气一贯地又冷又淡。
“有!”
“没有!”
九星听着更生气了:“就是有!长愿哥哥也不来看我!”
风沾衣不说话了,屋头暗,他背着光,看不真切。半晌只听他沉沉说:“夜长愿得了魁首,被摘星阁选中,要去做关门弟子了,”他顿了顿,“现在正在行拜师礼。”
摘星阁,有进无出,进去的弟子绝情断爱,无亲无友,无人再知下落,一身轻。
九星脑子嗡地一下,顾不得穿鞋,飞奔而出。
真到了那儿,九星却却步了。她一贯胆子大,但是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像做了梦。满院的人,长愿站在为首的那里,站的高高的,他还是像一阵风就会带走的仙子,一身红衣遗世独立。
今夜夜碧空尽没有点灯童子,却还是灯火通明。古树庭院下,世家弟子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之间,夹杂着些许感叹,些许妒嫉,些许羡艳,红尘繁杂,毕竟世事难平,有人踌躇不得志,有人便独孤求败,那些万人愁绪,全部化作尘埃飞入半空之中,消散在这明月夜中。正中席位上,坐着一位红衣少年,他绝世容颜上挂着一丝淡淡笑意,一杯饮尽杯中美酒,向前来敬酒的人抬杯示意。两人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笑,看起来像是认识多年一般。
可是和他认识最久的人明明是我啊……从一万岁到五万岁,九星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酒,摇晃的裙摆拨落了几片树叶,悄无声息盘旋落地。
一觉醒来,长愿哥哥已经成了摘星大会的魁首,再有一个流传甚广的天下第一美男称号,家族没落也被当作励志往事重提,眼睁睁变成了一个传奇,此刻他正坐于席位正中,受万人簇拥,忙于昔日九星最厌恶的应酬。她不想靠近,坐在这棵高高远远的树上看着那团红色身影,少年一战成名,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却和以前感觉大不相同。从前他只见她软软带笑,见旁人时嘴角总有几分警觉的紧绷,今日他对每个人的笑都如从前对她一般,温温柔柔,像极了尘封已久的心已敞开心扉。长愿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不可能形影不离陪自己一辈子,她早该明白,九星再一口酒灌下了肚,说不出心中的感觉,
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此刻明月温暖闪着淡黄的光,像极了阿娘的怀抱,也不知道阿娘和竹姑姑在做些什么,夜伯伯今日也回幽篁岭了吗,她呆呆想着,树下的身影抬头,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月亮。仲夏蝉鸣,微风轻起,少女火红的裙摆在幽绿的叶子间悠然来回摆动,手上的酒壶已空,她低声骂了一句,一低头,如雾的眼神撞进了树下少年灿若星河的眼眸。
“我这儿有酒。”
他随手一甩,九星稳稳接住,“多谢!”九星见他孤身一人,拍了拍身旁的树枝。风沾衣低了低头,起身缓缓飞上了枝头靠着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