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乾清宫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朱棣原以为,朱瞻基只是表面与孙若微交好,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没想到他带来的礼物就是孙若微本人。
他皱着眉头:“孙若微?你觉得我需要手刃一个女刺客么?”
朱瞻壑摇头:“不!我觉得爷爷需要一个与靖难遗孤和解的机会!”
“哼!和解?”
朱棣顿时怒极,怎么都想不到朱瞻壑会带来一个如此大逆不道的礼物。
他拍案而起:“你觉得,朕需要跟一个女刺客和解?”
这件事,一直都是朱棣心病的症结所在。
一方面,靖难遗孤是时代之殇,永乐纵然辉煌,这些人的存在也会梗在百姓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如今的皇帝是篡权来了。所以朱棣不愿意杀他们,甚至会想办法赦免他们。
但另一方面,靖难遗孤作为前朝余孽,对如今的皇权有天然的仇恨,朱棣就算想赦免他们,也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朕是皇帝!
意欲谋反者,还想活?
朱瞻壑并未被吓到,反而平静地说道:“若是女刺客自然不可,但据孙儿所知,靖难遗孤之中,除了被前朝旧臣所蛊惑之人,皆是憧憬成为大明普通的子民。他们是当朝的罪人,若是爷爷赦免了他们的罪过,于爷爷于百姓,都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憧憬?普通子民?哼!你说得轻巧?”
朱棣不由冷哼,怒气不减,若是仇恨真的这么容易放下,靖难遗孤又怎能在他心头郁结十几年?
刺客就是刺客!
只说一句“普通子民”,就以为我能轻易赦免?
朱瞻壑眼神依旧平静:“爷爷!孙儿这句话说得并不轻巧!”
朱棣都要气笑了:“呵呵!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不轻巧!”
朱瞻壑淡笑道:“孙儿为了这句话,这些天在东街胡同里吃了三碗面,就我爹、大伯和三叔经常去的那家,已经从小摊变成了面馆。
在鼓楼街的小童那里买了十串糖葫芦,那小童母亲腿脚不便,便每天做些糖葫芦让小童去卖,换得银钱后虽然清苦,但却足够一家生计。
还有天桥下说书的那老瞎子,他的眼睛瞎在靖难之役,应天城破了以后便在天桥下摆了摊养活自己,我与孙若微这几日赏他了不少茶钱。”
一席话很琐碎,但不知为何,朱棣竟然都听进去了。
良久良久,他开口问道,那女娃怎么说?
朱瞻壑笑道:“她说这日子宁静、祥和,税赋虽重,却有盛世之兆!”
“算她识相!”
朱棣嘴角动了动,随后又冷哼一声:“若是税赋不重,朝廷哪来的钱修运河攘外贼?这女娃忒不识相!”
朱瞻壑连连应声:“的确不识相!我这就让她当面给您赔礼道歉!”
朱棣骂道:“我说过要见她了么?你就如此自作主张!”
朱瞻壑赶忙点头:“爷爷不想见那就不见,我这就让她滚蛋!”
朱棣顿时被他气笑了:“你这小无赖!”
他瞪朱瞻壑了好久,终于还是开口道:“详细说一下你的计划吧,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你自己交金腰牌滚出皇宫!”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