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早在转身之际便被捂住了耳朵,身后一切与他们无关。
血迹在这清幽的竹林中荡漾开来,一身短打的下人沉默的清理了此处。
却不知在他们走后,血腥味中生生多了一抹冷香。
“是这儿了?”
用惯了熏香的人站在那已然干涸的血迹前,周身通白,墨发高高挽起又束于顶帽之中,说话间神色淡淡。
那与大秦服饰截然不同的广袖随着竹林穿过的风微扬。
托这阵风的福,血腥味也更加浓郁起来,雨化田微微皱眉。
最初跟来的番子肯定的点头:“院中布置属下皆了然于心,督公,咱们是不是现在就……”
雨化田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于是后半句话便硬生生卡在喉咙处,再说不出。
“急什么。”
特地避开血迹踏上干净的一边,闲庭信步的模样像极了在自家院子散步。
看似不快的动作,两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下属面前。
不知为何又说错话的下属不敢再自作主张,四下观望后,无声无息的隐入这片竹林中。
“父亲今日来晚了。”
半大孩童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撒娇。
“上回说的大糖人呢?父亲可不能说忘了!”
被撒娇的人享受的眯起眼睛,嘴里仍道:“你这孩子,怎的天天想着玩。”
知晓父亲不会同他们生气,两个小公子一点儿也不害怕,继续缠着他讨要。
父慈子孝,天伦之乐呀。
雨化田足间轻点,稳稳的立在院外大树上啧啧感叹。
这温情脉脉的一幕还真是让人心中多了那么一丝微妙。
“可惜了。”
雨化田口中喃喃,也未道什么可惜了,便如来时那般无声远去。
脚下树枝微颤,带落一树桃粉。
院中侍从下意识抬头,只见那一树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桃花翩然落下。
“咦?难道方才又起了风?”
被吹散的落英缤纷,于这座庭院并不稀奇。
侍从只嘟囔了一句,很快又低下头去,老老实实侯着。
……
嬴政坐于章台宫高位之上。
稍显羸弱的身躯生生抗住了一身密不透风的玄色衣袍,冕旒压在头上,9旒9珠遮挡住面前的朝臣面容。
嬴政耐心听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将那根本就不用处理的公务汇报于自己。
初登位时根基不稳,被吕不韦寻了由头接了朝政。
但凡大事自有丞相定夺,到如今也有好几个年头了。
他今日来此,作用也同往常一般,是个话都不用说的傀儡罢了。
如今朝堂之上自有其不成文的规矩,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大王要是多说两句,反而会使得局势僵化。
真是可笑至极。
嬴政听了一会儿,知晓吕不韦心中盼着他赶紧走,便也不再陪着做戏,率先起身。
“寡人乏了,今日便到这。若无要事,便退下吧。”
大臣中有一部分嘴唇微动,像是想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吕不韦警告的目光后只能再度埋下头去。
“……需再等等。”嬴政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道。
等破局之时,定要掀翻这不成体统枉顾法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