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簌簌。
西部高原白天太阳能晒的人褪去一张皮,入了夜,明明还紧跟着夏尾巴,风里却夹着刺骨的寒,直直的裹挟着人的五脏六腑。
周边是辽阔的平原,黑沉的地一望无际,大概是海拔高的原因,漫天繁星,连月亮都大的不像话。
美。
景色美的很。
斐娇却没心思欣赏。
她裹着军大衣缩在车边,只露出小小半张脸,头发在风里张牙舞爪的乱飞,两只手被绑在后头动弹不得,前头是那群绑架她的绑匪们,燃起篝火,坐了一圈,正在一边聊天一边大口吃肉,眼睛里映着火光和希望。
“过几天把这小娘们交接了,咱们就发财了。”
斐娇被他们绑过来,听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发财。
想发财,就把她给绑了。
是啊,谁不知道她斐娇穷的就剩钱了。
“当了这么久孙子,老子终于要发达了!”
斐娇听着这句话唇角勾起抹若隐若现的笑,在心里答。
不,今后你也得做孙子,做一辈子。
她斐娇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过了这站咱们后面就可以和周姐会合了吧?”
“可以,她就在康边等我们。”
周姐大概是他们团伙中的老大,这群绑匪还挺敬重她,十句话里四句话有她,这两个字能听的斐娇耳朵长茧。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了,那头的绑匪也要歇息了,留了几个人守着火和车,其他人拿了睡袋席地躺下。
这里距离下一个城市并不算远,却也肉眼可见的荒凉,说不得就可能有狼熊之类的大型生物夜间行动,有团火在这倒免了它们上门。
有人过来挪斐娇,把她丢进车里。
大概下家交代了什么,这一路她没吃什么苦,几个男人五大三粗,拉着她却还有点照顾,每晚都把她丢进车里睡,自己在车边上围一圈。
斐娇垂下眸子,看了眼来搬她的人的手,那只黝黑的手上挂着块二十来块的地摊机械表,指针指到八点二十。
她望着这时间,眼睛闪了闪。
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车外头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斐娇用力踹了一脚车门,发出一声巨响。
外头的鼾声仍然在继续,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没有人来一看究竟。
斐娇在黑暗中笑了起来,这么大响动都没醒,看来药下的很足。
她的手动了动,身后的绳子就从手里脱开,然后起身开了车门。
车外头四仰八叉的躺着了一地用睡袋裹成蛹的人,就连守夜的人都趴在了火堆边,只差一点就要被烧了头发。
斐娇走的闲庭信步,随意从最近的一个人衣服里掏出部手机,顺手把电话卡折断。
西北这块别的不多,就牛羊肉多,绑匪们在上一个城镇补了小半车箱做补给,现在还剩不少。
她满意的点点头,把牛羊肉搬了大半进另一辆suv里。
六个绑匪,两辆车,一辆被他们围着,她要走只能开另一辆。
掏走钥匙,斐娇坐了上去,车里边该有的都有,特别gps边上还摆了个智能路线图,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得懂,绑匪们的下一站是个叫康边的小镇,离这里并没有多远,路也不复杂。
斐娇发动车,刚踩下油门又停了下来,她在车里找了一圈纸笔胶带,然后下车,“啪”的一下帖在剩下那辆车的车窗上。
看着那张字条,斐娇眉眼微扬,笑着吹了声口哨,再次踩动油门,轮胎快速的卷起泥土,呼啸着朝前驶去。
背后是瑟瑟的寒风,刀子似的,把那张纸条吹的呜呜作响,还吹出了嶙峋的弧度,像面耀武扬威的旗。
上面用黑色粗管马克笔写下的四个字尤其明显。
——一群蠢货
*
卡兹亚大峡谷是西部的一条大峡谷,跨了整整五个纬度,还有好几个小分支。
乔楠站在顿折峡谷边抽烟,袅白的烟雾刚刚吐出就被肆虐霸道的风吹散。
顿折峡谷是卡兹亚的分支之一,小小的一条缝名不见经传却风急路险,发生过好几次将路边的行人和耗牛一起卷进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