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破风伸手拉过了林安歌垂在身侧的手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随即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安歌看外面,林安歌以为有人过来,也就顺着破风的视线看去,然而下一刻只觉得手心一阵刺痛传来。
低头再看,掌心的水泡已经破了,水泡里的黄水已经顺着指头流了下来。
“……怎么做到的?”林安歌盯着破风,眼神里满是好奇。
破风难得见到林安歌这幅神态,听到他说话不由笑着摊开了手掌,只见一把小巧的匕首正紧紧地贴在他的掌心。
那匕首通身漆黑,唯有刀刃处透着森森寒光,一看便感觉锋利无比。一时之间,林安歌只觉得丝丝寒意从自己后脖颈往外冒,感觉被破风拉着的手都有些不像是自己得了。
“匕首尖挑一下就行了,这能有什么难的?”说着,破风把那把小匕首贴身藏在胸口,拿衣袖帮林安歌擦了擦掌心流出来的黄水,嘱咐道:“这两天没结痂就别碰那么多水,做饭的事情你就先别管了。翻地的事我找大刘他们来做,我看拢共也没多少,他们人多,一天就搞定了。”说完,就把小二狗给打发了回去。
听到‘大刘’这个名字,林安歌心里不由得一机灵。顾不得跟破风礼貌道谢,林安歌提着心似是无意的问破风道:“大刘?大当家的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好像再也没见过那几个人了。”
听着林安歌的话,破风轻轻扫了林安歌一眼,只看得他心惊肉跳,恨不得收回先前说的话。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努力维持这平静,破风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忍着不问呢。”
这段时间破风也仔细想了一下,他既然想把林安歌留在山上,那有些事情必然是要让他知晓得。
与其他一直提心吊胆,疑来疑去。不如就告诉他真相。不过,破风原本想要挑个时间再说,如今林安歌问起来,破风也就没再隐瞒的必要了。
“在山上住了这么久,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山头上住的都是我的亲随,而被我救治的百姓,其实都被安置在半山腰。”
林安歌一直提着一颗心,如今听到破风讲起,立时竖起了耳朵。在听到‘救治’两个字后,整个人顿时疑惑了。
回忆起往事,破风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目光虽然注视着林安歌,可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当年的画面。
十五年前,破风从京城带着一行人突围出来,一路隐踪灭迹来到恶龙山。
恶龙山地势险要,周围并无多少人家,除了一些猎户偶尔山上之外,并无多少行人经过于此。破风观察了几日后便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定居了下来。平时吃穿用度,全靠他们伪装之后下山采买。
破风也就是在那时候才蓄起胡须。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两年,直到天庆三十九年,江南官场动荡。
破风在下山打探消息的时候,遇到了一身重伤的李逸。当时对方已经奄奄一息,破风见对方年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人带上了山。莫晨阳不眠不休的整整守了他三天,这才从阎王手上把老三的命给抢了回来。
然而自从江南动乱之后,原本安定祥和的青州城也开始有了蠢蠢欲动之势,一些不明人士伪装成土匪不时开始四处烧杀抢掠。
破风曾带人他们交过手却不慎暴露了位置,自此恶龙山上有土匪的消息,便在各处流传了开来。而那群人每次作恶,必会打着恶龙山的招牌。
久而久之,恶龙山便成为了人人憎恶和恐惧的所在。
破风倒也不在乎山下人怎么说,只是每每看着山下动荡过后触目惊心的惨状心里颇有些难过。忍不住救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能将人安置在恶龙山的山腰处。时时让人巡视,以免出了乱子。
好在这些百姓都算安分守己,山上和山腰平安相处直到现在。虽然供给他们口粮有些吃力,但好在这些人有手有脚,偶尔打打猎,采采野菜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我从不曾强迫他们,先前也曾同他们说过,若是想下山,我便派人随时相送。”
对于他们几个的真实身份,破风自是不能全盘托出,见林安歌没有问便含糊了过去。
而林安歌听完破风的话之后,只觉得整个人的三观都是颠倒的。原本以为人人憎恨的施暴者,实则只是无辜的‘背锅侠’。而真正的凶徒却大有人在……
但林安歌仔细想了一下,若真相真的如破风所说,那先前自己发现这恶龙山处处古怪的地方也就解释的通了。如果他们真的是作恶多端的土匪,为何还会留一些老弱病残做什么?更不会三番五次的救自己的性命了……
想通了此处,林安歌再看向破风,突然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他。犹豫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你是哪来的财力支撑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