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云峰后山小厨房，柴扉紧掩，确认四周无人后，宁栀轻轻推开门，进到最里头那间小屋。

莞娘见到她高兴得很，却不敢出声，指了指屋外。

宁栀小声说：“我确认过了，亲卫没有跟过来，咱们长话短说。”

“你将这两个镯子典当了，去城北百里街找一个叫刘麻子的人，花钱让他伪造两份路引。剩下的银钱你拿着，给自己添置点衣裳首饰，盘缠我会另想办法的。”宁栀把包好的金镯子递给她，又道，“莞娘，我还想请你帮忙打听件事……”

莞娘点头，宁栀凑过去，压低声音与她交代了几句。

她并未在小厨房停留太久，离开后山时，撞见薛三郎迎面走来，陡然一惊。

“宁娘子怎么在这里？”薛三郎抱拳。

宁栀捋了捋鬓边碎发，解释道：“法师说后山的桂花开得更好，我便过来瞧一瞧，想着能摘点带回去，可桂树太高了，只能站在下头空看。”

薛三郎并未怀疑，抬头看了看那桂树，“宁娘子不嫌弃的话，仆或许可以试一试。”

在她印象里，薛三郎一直是冷漠不近人情的暗卫，他竟会主动提出要帮忙？宁栀有些惊诧，转念又想回去了还得与裴行舟交差。

“如此，有劳薛侍卫了。”

宁栀去找比丘尼借竹篮，铺上软布，交给薛三郎用来盛桂花。

日头渐渐西斜，薛三郎护送她回到禅房，宁栀浇灭熏香，将药香囊放在陆红菱鼻息下方。

一盏茶过后，小女郎幽幽转醒，嘟囔道；“这禅院可真是睡觉的清净地……”

陆红菱望见那篮桂花，“阿栀，你去采花啦？”

“请薛侍卫帮忙摘的。”宁栀道，“等明日做了桂花糕，给你和阿翁送些过来。”

“好呀。”陆红菱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笑着问，“那你方便做两份么？我那份多加点蜂蜜，阿翁那份不要蜂蜜，他老人家不喜欢甜腻口味。”

宁栀应允，提起竹篮与陆红菱出门，薛三郎已备好马匹等候出发。

“仆方才接到命令，说先让宁娘子去德济堂，稍后大公子会亲自来陆家接您。”

既是裴行舟的安排，宁栀并未多问，与他们一同策马下山去德济堂。

待众人远去，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从廊柱后头走出，循着踪迹跟过去。

……

回到德济堂已是傍晚，院子里药材晒了一整天，宁栀帮着收拾，顺理成章留在陆家用饭。

饭后，陆老先生支走陆红菱，笑眯眯问她：“小宁，你觉得大公子如何？”

宁栀心里一咯噔，老先生并非喜欢关心家长里短的性子，突然这么问，恐怕有玄机。

“阿翁，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前些天大公子来找我，说是有件事想求老夫帮忙。”陆老大夫捋了捋白须，“此事与你有关，老夫须得问问你的意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宁栀不好再装傻，檀口轻启，忽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偏巧这时，裴行舟不期而至。

她佯装没有窥见那抹英挺身影，轻声答道，“大公子对我很好，能留在他身边，是我的福气。”

晚风拂来，烛火跳跃不定，明艳昳丽的女郎两靥泛起微微绯红，煞是可爱。

裴行舟心下一动，快步入内，对陆老大夫抱拳行礼：“陆翁。”

“大公子可算来了。”陆老大夫笑，“用过晚饭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让红菱帮忙热一份。”

“有劳您和陆姑娘，眼下快到宵禁的时辰，我先带阿栀回去，便不叨扰了。”

陆老大夫没有挽留，让陆红菱代自己送客，宁栀提着那篮桂花随裴行舟出了门，才发现他竟是乘车来的。

“上车。”裴行舟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