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八点钟,刑警大队七楼会议室。 警队全体人员到齐,王珏主持召开“10.21”跳楼案案情专报会。 周衡汇报尸检结果,“经尸检,死者温某的死亡原因是从高空坠落大脑撞击地面造成严重颅脑损伤当场死亡。除坠落外,无其他明显外伤。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死者体内酒精含量超标,案发时极有可能处于深度醉酒状态,有失足坠楼可能,初步排除他杀。” “根据我们现场调查结果,案发酒店员工反映死者不是他们酒店的客人,具体什么时候进入的十层观景台,他们也不清楚。通过调取监控录像发现,死者是大约凌晨2点左右独自进入酒店乘电梯上到十楼。因为乐园酒店只有大堂、电梯和顶层有监控,不清楚被害人进入十层后至案发时这一个小时内的行动轨迹。”张猛说。 “排查温某社会关系有发现什么异常吗?”王珏问。 吴越举手说:“我们查了,这个温某未婚,父母俱在,是家中独女,目前在超市当收银员。据她同事反应,温某性格很好,平时很节约,下班就回家,连逛街都很少。酒量很不好,属于一杯就倒那种,平时从来不喝酒。有一个男朋友去超市接过她。男朋友长得很帅,但是好像没有工作。值得注意的是,最近这个温某心情一直不好,好像是因为她男朋友在网上认识了别的女孩。” “有找到她男朋友吗?”王珏问。 “目前没有,大家不知道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温某父母年纪大了,伤心过度,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们准备等死者父母情况稳定点再去做笔录。”吴越说。 “有人知道死者为什么凌晨两点多出现在乐园酒店吗?”王珏问。 大家彼此对视,都摇头。 “分析话单的呢?” 赵青山站起来,操作投影仪,说:“我们调取了死者近三个月的通话清单,未发现密切联系人员。初步判断,死者可能是用微信或者QQ与男朋友联系。死者手机因坠楼彻底摔坏了,目前正在努力恢复手机内数据。” “杨教导员带队询问酒店住户有什么收获?”王珏转头对身旁的杨毅说。 杨毅:“我们先从十层的客人问起,目前找到的人都说不认识死者,当晚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案发时他们都在休息,听到巨响和喧哗声,起床查看才知道有人跳楼了。因为乐园酒店四层是棋牌室、KTV等娱乐场所,人员复杂,排查压力较大,暂无进展。” “基本案情大家都已了解,谁来提炼下本案疑点?”王珏说着,瞟了今天格外老实、一言不发的孟岱一眼。 张猛刚要说话,吴越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拿嘴朝孟岱方向一努,张猛心领神会,赶忙闭嘴。 会议桌另一头,孟岱拿着小本子奋笔疾书,将刚才大家说的话统统记下来,心里对本案疑点和接下来的侦查方向已经有了谱,闻言就要举手。却忽然想到王珏昨天说她逞能的话,赶忙缩回脑袋,低着头开始装鸵鸟。 王珏看了,暗暗好笑,示意她身边的赵青山总结。 赵青山起身说:“从初步掌握的线索来看,一、死者进入酒店和电梯时意识清醒,走路正常,完全没有喝醉的样子。二、从死者平时作息来看,她不像是一个凌晨两点多随便出现在酒店里的人。可见,她要去见的这个人八成是她认识甚至极为熟悉的人。她直奔十层,也可以看出是事先约好或明知她要见的人住在十层。三、乐园酒店十层是住宿区,没有酒吧等娱乐区域,所以死者严重醉酒很可能是和在十层宾馆房间里的什么人一起喝了酒。四、死者坠楼事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各种小道消息甚嚣尘上,死者男朋友却迟迟没有出现。综合各种线索,假设本案是谋杀的话,目前死者男友的嫌疑最大。”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同赵青山的说法。 “那下一步怎么处理,谁有什么意见?”王珏接着问。 大家不约而同转头去看孟岱。 孟岱左右看了看,接收到大家打量的目光,站起身,清清嗓子,开口说:“咳咳,既然各位抬爱,那我就先抛砖引玉。” 王珏本来侧对着她,听见她这么说,转回身望过来。 孟岱只觉心里一突,但是转念又想,现在是开会讨论,跟逞能、后背什么的没有关系吧?本来就是集思广益嘛! “我也认同赵哥的意见,当务之急是找到死者的男朋友。为此,可以兵分三路,即恢复手机、给死者父母做笔录和尝试从当晚入住大床房的酒店常客入手调查。”孟岱说。 “为什么首选住大床房的常客?”王珏问。 “结合死者同事所说,死者男友很帅气却没有正经工作,死者生前似乎也已经和男友感情产生了危机。一个生活规律、从不饮酒的本地女孩,凌晨出现在酒店,熟门熟路直奔十楼,我个人认为抓奸的可能性较大。”孟岱大胆揣测说。 周衡插口问:“你认为是情杀?” “一个小时内,死者喝得烂醉并从设有护栏的观景台坠下,我认为情杀可能性较大。”孟岱说。 “你可知道没有证据轻易下结论的代价是什么?”王珏忽然冷冷说。 “我、我并不是完全……这是基于当前情况的合理揣测。”孟岱并不认为她进行推测有什么问题,不怕死地反驳,“再说我这样也是给大家办案提供思路。” 王珏不说话了。 杨毅教导员看不下去,出来圆场说:“我觉得小孟的观点不错,确实能够开拓大家的办案思路。本案看似简单,细查疑点还有很多。大家先按目前分工,深挖细查,尽快把死者男友找到。王队,你看没问题我们就先散会?” 王珏点点头。 大家纷纷起身出门,孟岱走在最后,快到门口的时候,一直端坐不动的王大队长忽然说:“孟岱,你留下,跟我去给住.大.床.房的常客做笔录。”王珏“大床房”三个字特意说得很重。 孟岱闻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拿手指着自己鼻尖,夸张地问:“队长,你叫我一起去?” 王珏站起身,面无表情地逼过来。孟岱胆子多肥啊,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顶撞他,这会子没人了却突然胆怯起来。 孟岱刚想躲,王珏已经一步迈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了从后面窗户透进的日光,黑压压笼罩住她。 “你不是怀疑死者是去酒店捉奸的吗?既然捉奸,肯定有女的。你不去,谁去?” 孟岱个子虽不高,到底也有165,此刻站在王珏面前,却跟个小娃娃似的,轻易被他笼罩。 偏偏王珏就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地说话,呼吸全吹在她头顶。孟岱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烫,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有、有女的,为什么要我去?”孟岱结结巴巴地问。 第一次,她从王珏身上嗅到的不是冷面煞神、严厉队长的气味,而且一个男人的味道,不由吓得舌头打结,连梦寐以求的外勤任务都本能的只想拒绝。 “讯问女性证人或犯罪嫌疑人需要女干警在场,你没学过吗?”王珏也是头回看见孟岱畏畏缩缩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噙笑,颇为玩味地说。 孟岱:orz,夭寿了,队长冲我笑了!不不不,要死了,我怎么连基本法条都忘了! 孟姑娘还在风中凌乱,王大队长已经无意识撩完人后再次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