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豪激动地说不出话,聚精会神地盯着钢琴,眼里充满了光。
和他一样激动得失去理智的同学占了多数,都是睁大了眼睛聚焦在琴身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不敢眨眼睛,生怕自己少看两眼。
如果是阿伦应该也会一样眼里有光,可是夏天却无法感同身受。
毕竟他除了能判断出眼前的钢琴价值不菲以外,根本不理解对于宇豪这种从小学琴的人来说,施坦威就像是武将都渴望的汗血宝马,是梦寐以求的信仰。
钢琴旁自然还有另一个没有失去理智的人,恰恰还是夏天刚见过的熟人——詹伟的跟班小弟。
跟班小弟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这琴身的烤漆可是号称夜明珠,远看明亮如镜面,细看厚重像宝珠,这可是用最先进的工艺处理过,抗磨损耐腐蚀。单单这一台经典款也不贵,就几十万而已。”
“几十万?”
“对的,我之前在省会保利琴行见过,西洋原装进口货,镇店之宝,标价大几十万呢!”
“这琴身也太美了,要是能亲手弹一次就太幸福了。”
音乐社的同学们议论纷纷,都是热爱音乐的人,作为乐器之王的钢琴,是大部分人的音乐启蒙,施坦威更是大家的梦想之琴。
夏天也是惊讶,学校真的下血本了,竟然会买这么贵的琴。
詹伟的小弟继续说道:“它的音色才是最迷人的,让我给大家演示一下。”
截取自夜曲的一个小片段被演奏出来,在场的诸位没人在意演奏体现出的技巧和情感,单纯沉醉于施坦威的悦耳音色中。
那是一种无比通透的音色,就好比炎炎烈日下的一树凉荫,虽没有猛灌冰水般的冰凉刺激,却能柔和地抚平内心的燥热,清凉得沁人心脾。
“这个就是詹伟社长为大家向校方争取到的福利。
大家先不要急,排好队体验,人人有份哦。
只要詹伟社长正式上任,以后咱们音乐社只会越来越好、福利越来越多,早晚干掉橄榄球队成为淡江中学第一社团!”
此言一出,周边全是欢呼:“支持詹社长,干掉橄榄球队!”、“社长永远的神!”、“社长万岁!”
各种肉麻的话层出不穷,完全不顾被晒在一旁的夏天。
虽然大家也很喜欢阿伦,但是施坦威的威力太大。
没办法,詹伟给的实在太多了!
宇豪也想感受下施坦威钢琴的魅力,还没凑上前,就被詹伟的小弟拦住:“你们几个可不能摸,摸坏了怎么办!”
“凭什么不能碰?既然是音乐社的东西,我们都是音乐社的成员,为什么不让摸?”宇豪据理力争道。
“没有为什么,先来后到而已,大家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你们可不能插队。想插队也行,你问问其他同学愿意不。”
旁边立马有人帮腔道:“就是就是,明明是我先来的,怎么也要让我先体验一把。”
宇豪道:“明天就要斗琴了,肯定要让伦哥先熟悉熟悉新钢琴呀!”
另外一个同学说道:“有什么可熟悉的,再熟悉也赢不了,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又有同学劝道:“阿伦你还是放弃吧,你看看之前这么多的社长也没有办成什么事,詹社长还没上任就已经给大家一个巨大的惊喜,你主动认输吧,还是跟着詹社长混有前途。”
除了大熊和宇豪,往日熟悉的社员今天竟变得如此陌生,没有人看好阿伦可以胜过詹伟。
社员们一面倒地认为,阿伦将被完全碾压。
夏天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经过退圈后这么久的磨炼,这点舆论还是顶得住的。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手太痒了,没有钢琴弹让他感到浑身难受,他不在意施坦威有多厉害多贵,他现在只想弹琴!
从另一个相熟同学的口中,夏天得到了老钢琴的去处——操场角落一间逼仄狭小的仓库,那基本上算是音乐社的杂物间,堆放着淘汰的乐器和破旧的乐谱。
仓库位于教学楼的末端,属于延伸出的附属建筑物,房间顶是个半坡,很是低矮,钢琴刚刚好挤了进去,连夏天都要猫着腰才能进入,仓库里只能坐着,基本上没法站人。
赶走了还想继续陪伴的大熊和宇豪,夏天找了一个高大的水桶,底朝天的翻扣在钢琴前,又垫了几本破琴谱调整好高度,权当是个琴凳。
弹什么呢?
刚听过的夜曲片段在心中回响,夏天闭上眼睛,凭感觉按下了琴键。
弦槌击弦发音,琴声如小溪般流淌。
一种满足油然而生。
和往常一样,只剩下钢琴陪他谈了一天,墙边斜躺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