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云张了张嘴终究是无言,将头偏到一边
秋杏心中怒火一下子就被冬云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给点燃,拉住她的衣袖:“你胡闹也该有个分寸,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会害死咱们姐妹几个!难道咱们几年的情谊还抵不过她叶妧蓁?!”
冬云只觉得她这副为大众着想的样子碍眼极了,猛地从她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袖角,语气淡薄如风:“我和她们哪来的情谊?共事多久,她们就欺压了我们多久,大家同为丫头,凭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你和我做?有功就她们邀去?”
春雨和夏梨是比她们更早入府做丫头的,那时在老太太身边当差,老太太心疼这些女儿家从小就被家里卖了来,便从不让她们做重活,已然是和府上小姐一般娇贵,渐渐就养成了这般娇纵的性情。
虽然后来老太太去世,她们四个都归了孟夫人,孟夫人也赐了新名,可春雨和夏梨仍是自持服侍过老太太就压她们一头。
现在更是因为冬云这几天对叶妧蓁的维护,春雨和夏梨便已经是撺掇着府上其他丫头疏离冬云了。
“按字排行,她们比咱们大,这是应该的....”秋杏唇瓣嗫喏,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
却不料,对方传来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声音冰冷刺骨的讽刺:“放你娘的屁!”
“你....”秋杏莫名被好友骂了娘,眼眶都红了,她不过是想好心劝她不要惹火上身,不领情也罢怎么还骂人!
“就按你说的以字排行,那也轮不到她们做大,太太赐名,意在杏雨梨云,而非春夏秋冬,你该排在她们前头才是!”
秋杏一愣,吃了没读过书的亏,全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冬云也没读过书,也不知其中缘故,若不是从前无意间在暖阁里偷听到孟夫人与昌嫂聊起她们四人,她也不会知道这些,那年孟夫人说过春雨眼高手低,难以服众,便指定秋杏做大丫头,并以杏雨梨云为四女位份作排行,不可僭越。
昌嫂倒好,传达下来却变成了春夏秋冬,倒叫春雨越发张狂,她都敢对叶妧蓁动手了,她这个三番两次护着叶妧蓁的人,就更无后路可退.....
“我原是想等这事过去了再和你说,不过提前告诉你也无妨。”
冬云两手猛地握住秋杏的双臂。秋杏惊骇得倒吸一口气,便听她分析:“虽说叶妧蓁如今还不成气候,可她好歹是近身丫头,二爷又这么喜欢她,说不定还会抬作姨娘也未可知啊。”
冬云眸色幽深,语速极稳:“与其到处被人欺,何不找个好着落?咱们比其他人更早一步去扶持她,她自然会念着咱们好处日后也不会为难咱们。”
事态紧急,冬云也说不得太多了,只道:“你好好想想我说的。”
待冬云匆匆离开耳房,秋杏还未回神,脑海里只有她那一句一个‘咱们’。
视线凝着冬云消失的方向,片刻,秋杏闭上眼,稍稍平静了情绪,死死攥紧的拳头也放松了,原来她一直都在为她们谋出路....原来她所计划将来里面,一直都有自己.....
庭院内
如今连丫头都能欺负她了,沁荣院里当差的丫头婆子们又聚在附近,交头接耳,心里各有滋味。
有人说她是麻雀变凤凰,活该受罪。
也有人说她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大太太,就该担着这层罪。
也有些人心里不禁念起叶妧蓁烧得一手好菜,性子也不爱为难他人...
在一旁守候的文嫂又怒又忧,昌嫂显然是越来越过分,再这样下去,叶妧蓁是会被生生折磨死的。
余光瞥见冬云赶来,文嫂便上前将她拉到无人处,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冬云你去回了大太太,好让太太遣个人来瞧瞧!”
又见冬云怔住,文嫂心急如燎,又担心被人发觉,只得压低了声催促她快去。
抬目望去,枣树下的春雨一脸得意,下手更不知轻重,全然不顾
冬云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趁庭院内人多便悄悄溜出沁荣院,正往孟夫人院里方向跑去,渐渐地步伐又慢了下来。
想起那晚叶妧蓁说过的话,他人不大关心,可冬云深知孟夫人与江砚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隔阂太深,不管两人会不会因为这事翻脸,对叶妧蓁来说都不会有好结果,只怕还会白费了她这几天受的苦。
若是找别人....老姨太太最怕得罪人,也找不得;老太爷和淳老爷是男人,更找不得。
二房的尹夫人掌管后院,定能镇住昌嫂,可尹夫人向来不妥孟夫人,若是被她知道了,奚落嘲笑事小,只怕是火上浇油叫孟夫人和妧蓁反目成仇,那才是恐怖。
素来冷静的冬云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
不想走了几步,刚过垂花门,迎面撞上另一个丫头,撞得狠了,两人双双往后退了几步。
冬云抚了抚被撞得生疼的胸口,抬眼一看,原来是江婧的丫头明月,又瞧见她手里护着一顶西洋小黑帽,帽子沿边还别了一支黑色大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