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香雅听到这里愣住了,父亲这是打算让两个女儿共侍一夫? 裴香雅看向外面娇羞满面的裴依玲,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歹毒用意。她故意让自己破了身子,好等着嫁入虞家的机会。民国时期,女人的贞洁还是非常重要的。新婚当日,哪怕裴香雅没有怀孕,非完壁之身也会成为令婆家诟病的弱点。 她就是不明白,裴依玲这歹毒的主意是她自己出的,还是背后另有他人。 虞松瑞缓缓将裴香雅扶了起来,他抬手替她将垂下的头发捋到耳后,轻声问:“香雅觉得岳父的意见如何?” 他语声温和,态度认真,仿佛之后的决定都在于裴香雅的这一句回答。 裴章维和裴依玲的眼神都聚到了裴香雅的脸上,裴章维担心她说出反对的话,忙插话道:“她自身不足,有何资格干涉?” 裴香雅盯着虞松瑞暗沉沉的眼眸,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少爷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我的亲妹妹。” 裴章维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放肆!” “理由呢?”虞松瑞脸上涌起莫名的笑意,双手维持搀扶的姿势,问道。 裴香雅声音压低,慢慢靠近虞松瑞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因为这样的事情会让我感觉无比的恶心。” 她身子慢慢后退:“我言至于此,决定权当然在大少爷了。” 虞松瑞轻笑一声,转而去扶裴章维:“岳父快快请起。”他睨眼裴香雅,“岳父的主意很好,但事出突然,容我回去考虑些时日再说。” 裴章维一看有门,赶紧点头:“好,好。” 一直站在客厅朝里屋张望的裴依玲听到这句话,表情明显一松,用手捂着脸颊去了厨房。 她喜滋滋的问母亲:“娘,饭菜好了吗?” “大少爷答应了?”母亲瞥眼她身后,悄声问。 裴依玲摇头:“没答应,”她抿唇一笑,“但也没拒绝。” “那就好。”母亲用手轻拍胸口,“但愿事情顺利。香雅那丫头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天大的好事落到她头上,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要我是大少爷,成亲那晚就把她给踹出来了。好在,大少爷心胸宽广,愿意给她个机会。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按照你的主意,把你嫁过去就好了。” “行了,娘,你就别叨叨了。大少爷一路奔波,肯定是累了,咱们多做点儿吃食送上去。” “对,对,趁这个机会,你露一手。到时候大少爷看你厨艺不错,保不齐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母女俩嘀嘀咕咕的做着打算。 屋里的三人已经分开坐好,边喝茶边聊天。 午饭是在客厅吃的,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裴章维不失时机的夸赞自己的小女儿。 “这盘红烧鸡翅和这道玉米羹都是依玲亲手做的,大少爷尝尝合不合口味。” 虞松瑞各尝了一口,慢慢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依玲厨艺这么好。” “依玲读书也好,要不是她娘阻拦,她这会儿都可以去读大学了。”裴章维替自己的小女儿惋惜,“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依玲头脑聪明,又特别好学,我觉得她不学习太可惜了。” “香雅呢?一天学没上?”虞松瑞抬眸问。 裴章维不悦的看眼大女儿:“她从小脑袋愚笨,就喜欢闷在家里,你拉她出去,她都不带动的。同样是女儿,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虞检瑞轻笑了声,不知道是因为好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裴章维的妻子忽然问道:“香雅,你不是怀孕了吗?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简直是往裴香雅的伤口上撒盐。全桌人的目光齐聚到了裴香雅的脸上。 新婚当夜,虞松瑞没问,刚才裴章维气盛之时也未追问,可这个继母偏偏在饭桌上开口相问。裴香雅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口,什么也吃不下了。 裴依玲脸上表情有些幸灾乐祸,裴章维的表情则有些不屑,唯有虞松瑞,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表情淡漠,耐人寻味。 “我是被奸人所害,具体是谁并不清楚。”裴香雅表情漠然的说完,便低下头吃饭。她的确是不知道的,若想知道真正的前因后果,唯有等小叶回来再说了。 全桌静默,稍顷,裴章维首先发难:“你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哪里有人来陷害你?真是信口雌黄。” 裴依玲假心假意的说道:“爹,姐姐既然不说,一定有她为难的地方,您就别再追问了。免得,免得姐夫生气。” 裴章维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忙冲虞松瑞赔笑:“大少爷,我教女无方,您别介意,您别介意。” 裴香雅现在的心情超级不爽,真想甩了筷子走人。这样的娘家,即便一辈子不回,她也不会有半分的想念。 她正低头生闷气,虞松瑞忽然舀了一勺玉米羹送到她跟前的碗里:“香雅,这玉米羹不错,你尝尝。” 裴香雅看了他眼,慢慢喝了口玉米羹,甜糯的味道充满口腔,她郁闷的心情竟然得到了一丝缓解。她向虞松瑞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虞松瑞淡笑着看向餐桌上的其他人:“岳父、岳母,我和香雅既已成亲,以后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何不满,朝我发泄即可。” 裴章维跟妻子、小女儿互相对视了下,总觉得虞松瑞的表现有些异常,令人琢磨不透。但他已经这么说了,裴章维赶忙赔笑:“大少爷言重了。” 之后的用餐过程里,没人再提这些事情,大家相安无事的吃完了这顿饭。 几乎是刚撂下碗筷,裴香雅就擅自提出告辞,她正色的看向虞松瑞:“大少爷,我累了,要回家。” 虞松瑞微微一笑:“好的。”他转向裴章维一家,“岳父,那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不论是裴香雅抑或是虞松瑞的表情,落在裴章维眼睛里,都象谜一样琢磨不透。 待送走两人,裴章维跟妻子、小女儿聚在客厅里讨论。 “你们说,虞家大少爷这是何意?他应该厌弃香雅才对,可我怎么看着,他好象对香雅还有那么丝意思?” 妻子觉得不对:“大少爷是什么人,能轻易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要的就是让你们看不透,要是你们能把大少爷看得透透的,那他还是大少爷吗?” 裴依玲闻言笑了:“还是娘分析得对,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原谅出轨的妻子。香雅这辈子是不可能在虞家翻身了。我估计大少爷是怕别人说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故意这样表现吧。” 裴章维点头:“如此一分析就对了。这样,等过些时日,你们娘俩往虞府走一趟,尽量把依玲跟大少爷的亲事给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好容易傍上虞家这根大粗腿,裴章维无论如何都想守住了。 没有虞松瑞这个女婿,他走哪里都得低头哈腰的,可要是有了这个女婿,他以后就可以在街上横着走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虞松瑞如来时一样,端端正正的靠坐一侧,脸上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裴香雅则端坐在另一侧,情绪有些低落。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马车抵达虞府,裴香雅起身要下车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虞松瑞说道:“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裴香雅回望他一眼,说了声:“知道了。” 裴香雅和小花一前一后往里走,经过一处长廊时,迎面碰上了一身花衣的二姨娘,二姨娘手里拿了把圆圆的扇子,正袅袅婷婷的往这边走来。 二姨娘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扑了厚厚的胭脂,唇上也涂了重重的唇彩,配上一身花衣,还挺象秋天里盛开的花儿,当然是开得俗艳的那种。 裴香雅微微施礼:“香雅见过二姨娘。” “香雅是吧,名字还怪好听的呢!”二姨娘凑到跟前,仔细打量了香雅几眼,“还别说,年轻就是好,这脸蛋象嫩豆腐似的,跟我年轻时候啊差不多。” 裴香雅眉峰动了动,但笑不语。 二姨娘看着裴香雅,内心忽然一动,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香雅啊,你快来。” 裴香雅很累,可不得不跟着二姨娘步入小亭。 小亭当中有一张石桌子,此时桌上铺开了一张纸,旁边还有未干的墨汁。 “我刚才想写字来着,正发愁写点儿什么好。既然你来了,那就写副字给你吧。也算是我当姨娘的一份心意。”二姨娘站到石桌前,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汁,抬头问,“香雅,你想要什么字?” 裴香雅慢慢靠近石桌:“那香雅先谢过二姨娘了,若是可以,就写幸福美好吧。” 二姨娘抿唇一笑,毛笔落于纸上,唰唰几笔写出了四个大字,然后将笔轻轻放下,扬起下巴:“香雅,你过来瞧瞧,我写得可好?” 裴香雅偏头看眼,表情微微愣住了。 只见暗色的宣纸上,清晰的写着“我是傻瓜”四个大字。 裴香雅抬头,笑着询问:“二姨娘,这是幸福美好四个字吗?” 二姨娘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啊,你拿回去挂在正厅的墙上,就算姨娘送你和大少爷的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