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徐青青和大妞端着装满衣服的木盆,两人还未跨过李大伯家的院门坎时,庭院里就忽然爆发出一女子夸张的笑声。
家里这是来了客人?
堂屋中,李刘氏正和朱媒婆聊着天,不妨备徐青青洗完衣服回来了,见徐青青吃力地端着木盆,李刘氏道,“青青姑娘,你怎么又跟大妞去溪边洗衣服了。”
又训斥徐青青身后的大妞,“大妞,你怎么能让青青姑娘帮你洗衣服。”
见大妞被训斥,却又强忍着眼泪不敢哭的样子,徐青青心疼了,解释道,“婶子,我没洗,我就是去玩水的。”
说没洗当然是假的,每次看到大妞端着徐青青都端不动的木盆时,徐青青就心疼。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岁的大妞已经会帮家里做好多家务活了,洗的衣服比徐青青手洗的都要干净。
徐青青虽然从小丧父,母亲改嫁,但也是在爷爷奶奶的呵护疼爱下长大的。徐青青想了下自己七岁的时候在干嘛,左不过是在玩泥巴,过家家。
朱媒婆嘴里磕着南瓜子,瞧了眼在庭院中晾晒衣服的徐青青,道,“这就是你那侄子带回来的姑娘。”
李家庄当了九年兵的李青山回村了,还带了一个姑娘回家的事,早就传遍了周边好几个村镇,朱媒婆当然也听说了。
李刘氏给朱媒婆添了杯茶,道,“是啊,就是她。”
“名叫徐青青,我们都叫她青青。”
“青青?这名字取得好。”朱媒婆又看了眼庭院中的徐青青,道:“这姑娘长得真水灵,瞧那皮肤白的好像擦了□□似的,”
“还有那手,一看就是没做过粗活的。”
“人长得也高大。”
“身段也好,一看就是个好生养,有福气的。”
朱媒婆每看徐青青一眼,就要点评上一句,最后又问,“性子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李刘氏:“性子不错,为人挺和善大方的,人也勤快。”徐青青住在李刘氏家里,一开始也曾私下给过李刘氏钱,但均被李刘氏拒绝了。家里是穷,可也没穷到要人家小姑娘钱的地步。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李刘氏虽然也心动,但还是忍住了,她若真得收了钱,岂不被村里人笑话死。
大概因为李刘氏没收钱,徐青青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就隔三差五地给李刘氏家里买荤腥,美其名曰自己想吃。不仅如此,还经常给几个孩子买零嘴,惹得几个孩子成天地缠着她。
对于徐青青的举动,李刘氏也劝过,甚至还找了李青山当说客。但不知李青山和徐青青是怎么说的,徐青青还是动不动地给家里买东西。
见劝说无果,李大江也说不收东西,人家姑娘大概住地不自在,李刘氏一听也觉得有理,因此也默认了徐青青的举动。
见李刘氏对徐青青的评价挺高的,朱媒婆眼珠子一转,拍手道,“我说你还找什么媳妇,这不就有现成的。”说完还向外瞟了一眼。
朱媒婆话中的意思,李刘氏如何听不出来,眉眼一跳,小声道,“你可别胡说,这是我那侄子带回来的人,人家现在只是借住在我家,等找到家人就走了。”
朱媒婆道,“万一找不到呢,就算找的到,那也需要时间,而且万一人家父母不想认她呢。”
李刘氏呐呐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不认。”
朱媒婆行走十里八乡的,见过的人听说过的事,不是李刘氏这种一辈子在地里打转的农妇比得上的。
朱媒婆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若女儿流落在外,多半是不会找的,找回来也是送到偏僻的庵子里去做姑子。遇上更狠心点的父母,找回来还不如不找,不找好歹还能活下去。”
李刘氏:“为什么。”
朱媒婆:“能为什么,为了脸面呗,女儿流落在外,总归是家里规矩不严导致的。”
第一次听说高门密辛的李刘氏,吓得脸都白了,“这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为了脸面都不要自己的儿女了。”
朱媒婆道:“没办法,许多富贵人家都把脸面看的比命重要。”
朱媒婆抬起下巴,朝向徐青青,道,“这姑娘和家人走散快两个月了吧,依我看她的家人八成是不找她了。”
徐青青在自己家里住了快十天了,加上山子说的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可不就是快两个月了。
朱媒婆吐出一个瓜子壳,道,“依我看,这姑娘嫁你那侄子就很好,就是你那侄子年龄大了点,父母又都不在,家里也没有田地,不然的话,两人配的很。”
“对了,你那侄子得有二十好几了吧。”
“二十三了。”
“这姑娘看面相就十六七的样子,比你家小子还小一两岁,让她嫁你家小子岂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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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青总觉得今天的李刘氏怪怪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看,都把徐青青看毛了。
徐青青摸了下自己的脸,道,“婶子,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东西。”
看人被人发现,李刘氏匆忙回过神,说,“不是,我就是想问下你,家里的饭菜你吃不吃得惯,吃不惯的话,记得和婶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