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祠堂里的三具尸体提了出来,然后丢在了土坑里。
看着那三具不断被泥土掩埋的尸体,佛秀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了下来,胃里的翻江倒海也慢慢散去。似乎之前的呕吐将他内心的恐惧,厌恶,诸多情绪都吐了出来。
他早上杀了一只鸡,那是因为他想活,而现在他杀了三个人,同样的理由,他还是想活。
他虽未受戒,但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和尚,佛门最是讲究因果业报,以守色戒,杀戒为重。
可他,今天却犯了,即便心里早有准备。毕竟,在这个世界,你想活下去,死的就得是别人。
看着那不停倾泻的泥土他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着还是对那土下面的三具尸体开口,他呢喃道。“如果,不是你们想杀我,你们也不会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学。”
佛秀蓦然将头偏向胡不归,脸上再没有往日的随意与嬉皮笑脸。
天机老人曾说过,他这一生看不透的有两人,一个,是李寻欢,而另一个,就是胡不归。
胡不归没再言语,他看了眼佛秀清澈的眼眸转身便朝外走去。“那先跟上我再说吧。”
看着步子缓慢身形渐远的胡不归,佛秀撇了撇嘴有些艰难的撑起身子,然后踉跄跟去。
两人一走一追,走的慢,追的更慢,而后渐渐消失在这漫天飞霜寒雪之中。
这是佛秀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冬天,而这一年,也是那人关外隐居的第九年。
……
春末夏初的天气,正是风光正好,鸟语花香,天空如碧海倒悬万里无云。
只是,却说在那保定城中的春风楼外,一稚气未脱的机灵伙计双手正插着腰对着蹲在对面的俩乞丐呵斥道。“怎么又是你俩,能不能走远点,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两乞丐一大一小,不过却都看不清楚面容,皆是蓬头垢面。
左边这个,顶着一鸡窝头,头发脏的估计都快长虱子了,露着一口发黑的黄牙,双手就那么插在油渍斑斑的袖子里“嘿嘿”傻笑个不停。
而旁边另一个倒不那么傻,顶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帽,他先是鄙夷的看了眼身旁的傻子,然后这才咧嘴一笑,当真是好白的牙。
两人蹲在那里就像个闲汉一样双手插在袖子里面。
酒楼里年迈的葛老板本来还有些无奈,但看着这一幕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挥了挥手,对着欲要赶人的伙计说道:“阿成,算了,去给他打一葫芦吧。”
伙计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那俩乞丐面前。“也就我叔叔心好,拿来吧。”
那左手边的乞丐闻言赶忙解下腰间的葫芦递了过去,原来竟是为了酒。
酒楼葛老板一边算着账一边看着那俩乞丐摇头劝慰道。“也就这几天了,等月末这酒楼就要关门了,你们啊,有手有脚,找份活计也不至于饿死不是。”
他两鬓斑白,看模样估计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面相和善,平日里没少接济周围的乞丐,只是眼里却始终有缕抹不去的忧愁,大家都喊他葛老头。
那露着一口白牙的乞丐闻言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春风楼之所以叫春风楼那是因为他们的酒,叫做醉春风。
那香味啊,当真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是老板密不外传的手艺。可除了酒,菜却比不得别家,而且装潢古旧,能撑到现在也就靠那酒引客了。
“唉!”
老板说完有些可惜的看了看经营多年的酒楼,一脸的怅然的叹息了一声。
片刻的功夫,那伙计便已去而复返,提着一葫芦的酒朝那黄牙乞丐递去。
可旁边那戴帽子的乞丐却双眼一蹬立时怒吼道。“昨天不是你喝的吗?今天轮到我了。”
说完便恶狠狠的朝那酒葫芦扑去。
然后,街道上就上演了一副好戏。只见两人撕打在一起,是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抓脸,掏裆,各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了个遍。
那伙计也就十七八的岁数,是老板的侄子,他一脸不屑的看着,平日里这两臭不要脸的没少这样,每次都是叔叔说再给他们一壶酒才会罢手。
心想,又想骗酒喝,没门。
两人你来我往,像是感觉这次计谋没有成功,终于停下了手。
酒楼旁一个铁匠铺里的魁梧汉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好笑道。“哈哈,怎么着,这一次不起作用了吧。”
周围看热闹的熟人闻言都乐的哄笑起来。
这俩人是谁呢?除了那胡不归和佛秀又能是谁。
佛秀见计谋被戳穿也不脸红,这半年和胡不归这不要脸的待久了,他那脸皮简直厚的都没边了。
看着面带愁容的酒楼老板,他眼珠子一转说道:“葛叔,我给你支个招,保管你这酒楼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只是他刚说完,楼里那素衣伙计就一脸嗤之以鼻的接道。“我呸,就你?你要是有赚钱的注意还能天天蹲这混吃等死?是不是又想骗我们酒喝?”
佛秀嘴里“嘁”了一声。“我凭本事要的饭,你怎么能说我是混吃等死呢?”
“……”
伙计话语一噎,像是没想到佛秀会这样说,一时间反驳不了小脸涨得通红。
“葛叔,念及这些日子的情分我可就告诉你一人。”说着他就往那正在算账的老板走去。
“别,赶紧打住,你这一身味要是跑进来我们酒楼还做不做生意了?看到那门槛了没,就站外面就好了。”伙计见佛秀真要往里跑,立时从旁边抄起一根短棍。
佛秀闻言也不恼,他站在门槛外,先是左顾右盼了几下这才对着那一老一少的叔侄俩神秘兮兮的说道。
“听过仙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