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笑反问:“难道你想让人知道?”
乐殷南被怼了一嘴,气不打一处来,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两人还是装没事人最好。
于是她冷哼一声,懒得和严笑多费口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赶紧回乐府交差的原则连忙转身作势穿衣。
“你后背……”
她刚一转身,就听见严笑在身后说话,随即一个柔软的指尖触上了她的脊背。
乐殷南浑身寒毛倒竖,她连忙挥开严笑的手:“住手。”
“别动手动脚的。”她拧眉,遮掩似地把衬衫一批,却尴尬地发现小了。
——那原本就是严笑随手捡的件衣服。
——这是严笑的。
她不得不脱下,将整个后背暴露在严笑的审视的视线中。
“你这是……刺青?”
严笑歪着脑袋,目光灼热。
乐殷南后背蝴蝶骨的位置,裸露着大片大片的荆棘刺青,和无数刀伤枪伤混在一起,盘根曲折,一路蜿蜒到正面锁骨,张牙舞爪在白皙的皮肤上,狰狞和破败扑面而来。
她像个精致又残破的人偶,阴暗,脆弱,又是如此地——
动人心魄。
“别看了。”
乐殷南忙不迭地找到自己的衣服,把最后一颗纽扣都纹丝和缝地扣好,遮掩住严笑进一步窥探的视线。
“很少会有人文这些东西。”严笑漠然道,“丑死了。”
“你审美真的太糟糕了。”严笑如此评价。
乐殷南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
为了方便行动也不引入注目,她是最寻常的打扮。
西裤衬衫,外面披了件暗色大衣——只不过大衣此刻被严笑裹在身上,她也不好伸手去拿。
乐殷南只能干咳两声,冷着脸催促道:“你快点。还我衣服。”
她强调道:“记住了,这次只是我无意路过,好心帮你,以后不要再有这种牵扯了。”
这人真不要脸。
严笑白了她一眼:“拜托,各取所需,说得像你牺牲很大似的。你最好说到做到——转过去!”
乐殷南乖乖又把头扭过去。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从身后传来,乐殷南听见严笑问:“说真的,你那刺青……到底怎么来的?”
乐殷南问:“你问这做什么?”
严笑坦白:“我有个朋友,蝴蝶骨也有刺青,虽然没有你这么丑,但……也许你会知道她的下落。”
乐殷南:“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朋友的下落?”
严笑追问:“在哪儿文的?你可以把刺青师傅介绍给我。毕竟这年头刺青的不多,而且你们还刺的相同的位置。”
见乐殷南不说话,严笑又放缓了语速。
“你就告诉我吧。”
甚至还带着丝恳求。
“你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严笑沉默片刻,说道:“我父亲在我出生时就失踪了,我母亲很强势,把我视作耻辱,对我非打即骂,她连她自己都养不了,也别谈管我了。所以我很小就懂得等在花楼街的垃圾堆里等着他们把食物扔掉。即便如此,我还是认识了一个朋友。
“但后来有天我回来,看到我母亲被一群水手强了。那女人虽然不管我吃食,但好歹也给了我住的地方,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手里拿着板砖,手心脚底都是血,他们全都死了。
“再后来我被巡捕投入大牢,出狱后那朋友也不知所踪。”
乐殷南没料到严笑会在这种时候如此坦诚。
这样倒显得她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了。
“没有刺青师傅。”乐殷南冷着脸,说,“你朋友也是奴隶吧?”
她不自觉掐了掐脖子:“奴隶贩子会在奴隶身上烙下标志,我毁了那些标志,所以才成了这样。”
乐殷南语气冰冷:“奴隶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被卖出去,要么被折磨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