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在高塘村的一天和去马金凤家的一天,马朝前和钟盼云总共在夕阳村只呆了三天。这天凌晨五点,安竹安途被马朝前钟盼云的说话声和整理行李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吵醒。两姐弟翻身起床,到外屋来靠墙蹲着不说话,只看着他们整理行李。
“怎么起来了,快去睡,要是不睡,那就把衣服穿好,安竹,听话,妈妈没时间给你们穿,爸爸妈妈还要去赶车。”俩姐弟像梦游般听不见钟盼云的话,钟盼云只好拉他们去里屋穿衣,穿好衣的俩姐弟,依然靠墙根蹲着,看着他们整理行李。
“安竹你好好的带弟弟,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我听村里人讲,你们经常去窑山,那窑山以前挖煤炭留下很多的深洞,现在洞口都长满了杂草,看不出来的,要是踩进去了,那就没命了,里面水很深,还有蛇虫什么的,就算什么也没有,不是摔死就是饿死,以后千万不要去窑山了,听到吗?”钟盼云嘱咐着。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马朝前说。
马朝前钟盼云各提一个大蛇皮袋出了门,马朝前回头来关门,安竹安途依然蹲着,木头样看着门口,马朝前一狠心把门关了。他们还没走几步,只听见门‘啪’的一声响,安竹安途冲出来,分别抱着他们的腿。
“怎么啦怎么啦,爸爸出去挣钱给你们用还不好吗,你都长大了,还这样,你看安途都学你的样,起来起来。”安竹蹲着死死的抱住马朝前的腿,两只手相互编织着,马朝前拉不开安竹,怕太用力弄痛了安竹。
“安竹听不听话,带安途进屋,爸爸妈妈不出去挣钱,都饿死在屋算了。”钟盼云说。
“你们送爸爸妈妈到歇月塘好不好,送到那里你们就回来好不好。”马朝前说。
安竹安途迟疑了好一会才松开手,等到歇月塘,俩姐弟又恢复了抱腿的姿势。这时,天已亮。
“怎么又抱爸爸的腿不放,不是讲好了,送爸爸妈妈到这里就回去吗。”马朝前说的讲好也只是单方面的,因为安竹安途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不要走你们不要走......”安竹循环着乞求。
“安竹,妈妈做好早饭在那里了,你带安途回去吃了,早点去上学,好好读书,爸爸妈妈很快又会回来的,又不是不回来了,看你们这样,被人看到了会笑话的。”
钟盼云下狠心把安途扯开,但一放手,安途又抱了上来,钟盼云又扯开安途,一放手拿行李,安途又抱了上来,就像是互吸的磁铁。
“安竹,你还不来拉安途走,你抱到爸爸有饭吃。”钟盼云用生气的语气说,而安竹还在循环的念着‘你们不要走...’。
这时马朝前也下狠心把安竹扯开去,安竹坐在地上没有再抱回去,马朝前再帮钟盼云把安途的两只手分开,把安途放安竹旁边,“爸爸妈妈要去赶车,听话,回去。”马朝前说完,提起行李和钟盼云走了。
安途在地上打滚,嚎嚎大哭,哭到抽筋;安竹坐着不理,拿一个小石子往地下按,把石子埋到土里去。等到安途哭累了,安竹扶起安途拍拍灰尘,回家吃饭上学。
上学路上,安竹安途低头不语,寒风吹着,推着他们向前,安竹的头发长长了,依然那么的美丽,细而柔滑,透着淡淡的霞红,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安竹的头总让人觉得太阳一定在某个地方照耀着她。
“这姐弟俩走路挺认真,就是头低的太低,安竹,带你弟弟别撞着人了,站一边点,让我过去。”孟英萍拉着卫曙禾从后走来,因为田埂路比较窄,孟英萍想越过安竹安途,见安竹没理她,就又说,“安竹,让一点,给我们过去。”孟英萍拍了一下安竹,安竹才反应过来让路。
安竹安途走的比蜗牛还慢,孟英萍已经送完卫曙禾回来了,他们还在半路上。孟英萍走后一会,卫曙禾从学校返回来找安竹。
“安竹。”卫曙禾喊。
“你怎么又跑回来,你奶奶刚走。”安竹问。
“你爸爸妈妈是不是走了,很早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在歇月塘。”
“嗯。”安竹满脸丧气,忍住没流泪。
“你不要难过,我帮你们拿书包。”卫曙禾拿着两个书包走在前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竹,时时回头来看看,即又难过的转回去。
上课时,安竹一个劲的发呆,也不听课,下课也不出去玩,坐着发呆。石墨、卫曙禾、秋晚泥都围在她旁边,也不去耍,静静的陪着安竹,都不说话。到体育课时,秋晚泥、石墨、卫曙禾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终于说通安竹来到草地上玩。可安竹坐在草地上,又低着头不说话。石墨、秋晚泥、卫曙禾三人坐在安竹前面,托着下巴,看着安竹,像待命的三只小狗狗。
“安竹,我们去跳绳,好不好,去踢毽子,去......”无论秋晚泥说什么,安竹总是摇头。
“安竹,我一次能翻一百个跟头,你信不信。”石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