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拉着小女孩快步走在回廊里,一连走了半柱香瞧着四周没人了,方找了个角落停了下来沉着脸看向小女孩,“阿香,奶奶怎么跟你讲的?” 阿香鼓了鼓脸下巴挺着贼高,颇有些委屈地嘟囔道:“可我确实看见了呀。” 那老妇人凝了脸,伸出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那也不可以说。” 她这个孙女天生一副阴阳眼,小的时候没事便冲着屋内角落傻笑,一开始只当是脑子出了问题,可找遍了大夫都说没什么问题。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才方让老妇人相信原来她这个孙女真有看见鬼的本领。 老妇人先前便千叮咛万嘱咐阿香千万不能在外面提及此事,尤其是主子面前。 大户人家都忌讳这个,若由着她在外面胡说,小命估计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却是听着阿香小声道:“那个哥哥好像阿肆哥哥呀。” 老妇人全身一凛,忙严声道:“你瞎说什么,你阿肆哥哥……” 她顿了顿喘了口气粗气,方艰难道:“他、他不过是失踪了。” 却是话一出口连自己都不太敢相信,毕竟他失踪了十年,这十年来她一直在等阿肆回来。 如今却是听见阿香如此说,她心凉了半截,她宁可阿肆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愿意相信他就那般死了。 阿香睁着水灵的眼抬头看向老妇人,见着她脸上的伤心抿了抿唇,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那股子疑惑劲还在心底打着转,可那哥哥分明和奶奶床头那张阿肆哥哥的画像一模一样。 *** 那老妇人带着小女孩走了没多久,周氏便身袭孝服出现在了祠堂,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相仿同样身着孝服的夫人和俊美异常的少年,听着一旁的小厮介绍着,那是季家二房夫人冯氏和她的儿子季启俐。 听着这名字,红蔷忍不住眼波在季启俐面上兜转了一圈,倒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名如其人,真当担得起绮丽这个名。 季启俐感应到红蔷的目光也抬眼看向了她,那眸子美则美矣,却是带着一丝轻浮,眼下还带着浅浅地青像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她瞬间便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好在她其貌不扬并不是季启俐的菜,他只扫过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李昱辞瞥了眼红蔷,见着她视线停留在季启俐面容上,心下滋味颇有些难辨。 她就那般喜欢盯着别人望? 李昱辞顺着红蔷目光看去,眸子带着些冷意地打量着季启俐。 呵,庸脂俗粉,不过如此。 有什么好看的。 季启俐被李昱辞这么上下一打量倒是颇有些莫名其妙,这莫名的敌意算是哪般。 不过来之前他已是知晓这位爷的身份,便是怎样打量都是得忍得。 周氏身材有些丰腴,脸庞上却是没有风霜侵蚀过得痕迹,显然这些年倒是过得不错。 二房夫人冯氏倒是瘦削地多,先前听着她早逝了丈夫独自带着儿子想来这几年过着也实为不舒心。 她瞧着红蔷视线停留在季启俐身上,心头不由涌起一丝得意。 这便是她带着季启俐来的目的,若是攀上了殷太师这个高枝,她又何须在这儿寄人篱下,她的启俐也不需要费那么大劲去考那什劳子状元。 便是考上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勤勤恳恳干个十几年方能爬出头。 周氏却是心头不太舒服,这会子老爷派她来接待辞王殿下和红蔷,却是被冯氏听着了闹着一起跟来。 跟来便跟来,还带上个季启俐算个怎么回事。 算计都写在了脸上,感情还以为别人不知晓是怎地? 她眼底浮起一丝轻蔑,不过是想攀高枝,瞧瞧这通身小家子气,就他那个儿子不过是酒囊饭袋,除了那张脸,还有哪处是顶个用的? 一厢皆是带着各自的心思,周氏和冯氏笑着冲李昱辞福了个身,“民妇见过王爷。” 季启俐也揖手作恭道:“草民见过王爷。” 又冲红蔷笑了下,柔声唤了声,“红蔷表妹好。” 红蔷露出温婉的笑容,冲着周氏和冯氏问好,又冲着季启俐脆生生地叫了声,“表哥好。” 那季启俐将手放下,端的是一副仪表堂堂谦谦公子的模样,柔声问道:“前些个日子大雨不停,这一路来泥沙淤积,想必道路必定是不好走的,王爷和表妹真是受累了。” 李昱辞不留痕迹地瞥了眼一旁的红蔷,淡声回道:“不累,季公子连日操劳丧礼才真是受累了。” 说到真是受累了,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季启俐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辞王殿下这般不咸不淡的回答表面上是在客套的回答,可分明是讽刺他方才不在祠堂之事。 他颇有些尴尬,估摸着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位殿下。 难道是瞧着他未在祠堂候着? 一旁的周氏却是心情畅快,她还没开口这季启俐便抢先舔着脸去讨好人家,辞王爷是什么身份,不高兴甩脸子算是便宜他得了,真当惹了人家要了小命也得认。 不过瞧着这位王爷脾气倒是古怪的很,还需小心应付才是。 红蔷有些惊讶于李昱辞的冷淡,抬头看了眼瞧着他正凝着俊脸。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昱辞微低了首看她,却是被她瞪了一眼。 他心里更是利索不起来,这会子竟为了别的男人瞪他? 红蔷见着季启俐甚是尴尬的模样,忙补救道:“真是多谢表哥关心了。” 季启俐这才微缓了神色,冲她笑了笑,这一笑却像是春花烂漫。 红蔷微恍了眼,却是感受到身旁的气压更沉了些,她忙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瞥了眼身旁的这位大神。 瞧着李昱辞微沉着脸,周氏也是摸不着头脑,忙上前笑道:“想必王爷和蔷儿皆是又饿又乏,吃食刚热了好在院子内,民妇这就领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