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抱怨不断，萌娃娃还是纵身跃到树杈上，不断生长的藤条顺着她裙摆蔓延开，一束束扎入树干，延展入树底，向着林间地底扩散开去。

林间光影卓卓，树下的月角鹿仍在四处奔走找寻目标，嘶鸣和蹄声盖过来藤蔓滋长那轻轻的唦唦声。

忽然道道鹿吼破空，疯长的蔓藤刺入一只只月角鹿躯干，冲锋声、雷鸣声搅得林间暴躁的气流乱串，周边林木噗噗倒地，发出阵阵轰鸣。林下血雨纷飞，魔气伴着枯萎的植被翻腾，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冲撞得凤七脚下的树干也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旁边的凌寒稳住身形，死死盯着地面汹涌的气浪。

待到那阵阵咆哮声势渐弱，周边的林木已是歪七倒八。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连虫鸣也不再继续。

“啪“、“啪”。阿血拍了拍藤条组成的袖口，万千藤蔓收缩，汇总回她的裙摆。

“喏喏，已经搞定了，阿七你下次再不兑现肉肉，我就回去主上那儿告状喏。”

“哎那敢情好呀，祖奶奶最不缺肉了，你直接去找她要嘛。”

“赖皮阿七！”

“嘿嘿，祖奶奶打发我出来干活，也不能缺了报酬嘛。”

“哼，我继续睡觉去了，以后没肉你可别叫我。”阿血袖口轻舞，化作藤条缠上凤七的胳膊，收拧成丝刺入皮肤，缓缓隐没。

凌寒在一旁看了全程，心中讶异难耐，言又欲止。

凤七控风的本事，放在云国只有长老级法师身上才能见着，出现在她这样年纪轻轻的人身上实属不可思议，但这尚且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而肉身里养着嗜血藤不被反噬，还是听话的已化形的嗜血藤，这真的是个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走，我们下去捡尸体吧。”凤七仿佛对身边人的惊诧犹豫全然未觉，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跃下。

凌寒摇摇头，只得无奈跟上。

树下一摞白月光华璀璨耀眼，阿血竟是把那三十多颗魂珠在地上整整齐齐摆了个圆。凤七喜滋滋的统统收入囊中。

“月角和尸体都归你吧。这些量也够造套铠甲了，这颜色倒和你眉毛挺配的。”凤七想象一下凌寒银铠银眉英姿飒爽的样子，自我感觉良好。

凌寒银白的眉角抽了抽，“我头发也是这颜色。”

“嚯？”凤七闪身过去，弯腰扭头，纤纤玉指朝着凌寒耳旁拈起一束青丝，指尖微颤，抹过的地方表层墨黑褪去，露出闪闪银泽。

“好漂亮……原来你整个人都像月亮一样。”凤七轻抚着那束银白的发丝感叹出声，心中流过一丝温泽，细弱清柔的语声雌雄难辨。

难怪他头上总是有银光闪烁，原来这才是本色。

“染黑了埋伏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凌寒敛起眼眸，脸旁那素手肤如凝脂，纤柔无骨，带着细若游丝的清香，像是雨后的榕树林，那细小的果子落在地上，清清暖暖浅浅淡淡的温润气息，仿佛带有魔力，一扫四周压抑的血腥。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被什么人发现。”凤七长长的睫毛颤颤，若有所思。出道就是屠戮满门，如此擅长隐匿，只能本就是那个刺客组织出身。

凌寒默然半晌，不想被人发现？还有这么一层想法吗？似乎是的，但是细细想去又想不出个所以来。

再细细看向眼前人，凌寒漆黑的眼底照入一丝林间温润的晨光，终于缓缓道，“你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凤七唇角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所以，你总算把我当朋友啦？”

“算…是吧。”凌寒突然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这算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