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之琰的额角几不可见的跳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试图缓解尴尬,结果只会更尬。
慕淮看着他这副像是被自己冒犯的样子。
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她今日可真真是乐极生悲了。
萧之琰在自己眼前一贯都是冷冰冰的,很少露出其他的表情,看来自己今日是真的言多必失,得罪到他了。
慕淮缩了缩耳朵,试图解释: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别想歪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碰你一个手指头的……”
萧之琰的脸更黑了,他的薄唇此刻早已抿成了一条线,浑身都散发着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事实告诉我们,很多事情若想多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此刻的慕淮其实只想跪下来对他说一句:“大佬,我错了。”
但嘴巴上说出来的却是:“我……我先走了,有事再聊,再聊。”
然后怂到不行地溜之大吉了。
*
夜已深,弦月如勾,万物入梦,到处一片静谧。
昭阳殿内却点着一豆灯火未熄,萧之琰手捧书卷,挑灯夜读。
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夜风阵阵。
萧之琰却并未有分毫要去关窗的念头。
不一会儿,一掉黑影越窗而入,似雷电鬼火般迅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面前。
萧之琰放下书卷,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舅父,您来得真快。”
那黑衣人反手将窗户关紧,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孔武粗粝的脸庞。
来人约莫四旬上下,眉宇间刻着几道沟壑,略显沧桑。
见到萧之琰,他满脸急切道:“侄儿连夜同舅父发信号,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之琰淡笑着扶他坐下,安抚道:“舅父莫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萧南风方才松了口气,片刻,他促狭一笑道:“那便是想舅父了?是不是?”
萧之琰与他面对面坐下,笑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舅父,这段时日若没有侄儿消息,您都不能再来公主府了。”
“为何?”
萧南风面露凝重。
“舅父勿须紧张,是那老东西盯上了公主府,永乐的肚子迟迟未见动静,那老东西急了,所以不日便会派人来府中监视。”
萧南风垂眸颔首:“原是如此,舅父知道了,只是以那老东西的性子,这件事情,恐怕他不达成会轻易罢手,侄儿预备怎么办?”
萧之琰眸中闪过一丝阴沉:“那老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分明是想用个孩子绑住我大齐,让这孩子作为向我大齐施压的把柄,舅父放心,侄儿绝不会让他如意。”
萧南风虽然相信萧之琰,但还是颇有些担忧:“舅父自然知道你有你的法子,只是那慕枫还有那永乐都太过恶毒,万一他们又要对你不利,你又当如何?哎,舅父想到这几年侄儿所遭的罪,就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永乐么?
最近的她倒不是最令人厌恶的那一个……
萧之琰敛了敛长睫。
“最近永乐倒是没怎么为难过侄儿,舅父放心。”
萧南风看他如此轻描淡写,愈发心疼起自己这个侄儿来,依依不饶道:“那先前呢,先前她那么羞辱你,折磨你,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让舅父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这句话像是突然触到了萧之琰的爆发点。
萧之琰突然抬眸,目露狠戾之色。
他声音喑哑道:“咽不下也得咽!再难也要忍!这是母后临终前对儿臣说的话,当时舅父您也在场,难道您忘了吗?”
萧南风看着突然言辞激烈,站起身来的萧之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何尝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这个侄儿在大炎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
但早已千疮百孔的他,却咬紧牙关都扛了下来。
“哎。”萧南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在这儿卧薪尝胆数十载,受尽苦楚,但那些害你和你母后之人却在大齐身居高位,养尊处优!若你母后还活着,你如今就该是太子,定能一展宏图。但现在,这一切,却被那贱人和那贱人之子,统统夺走了!”
萧南风一时情难自禁,他话语激动,眼中有泪光闪动。
看着情绪激烈、悲鸣控诉的舅父,萧之琰阴沉的神色倒是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走到萧南风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今能记得我是齐国太子的,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舅父一人了,舅父,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