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的脾气见长啊。”
那房梁上的一块黑影落地。那影子如蝶翅,极轻极缓,飘落似的下了地面,接着一个男子便从那影子里凭空走了出来。
男子约莫弱冠上下,容貌普通,是落到人群中眨眼便会忘记的长相。微屈的驼峰鼻,一双浓黑的眼眸闪着精光。
黎星看着李跖板着脸朝她走来。
“我脾气要是长了,早就该将你揪出来扔在太和殿上。”她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推到桌子对面,“你欠我个人情。”
李跖干笑一声:“师姐这话说的好笑,我没怪你坏了我的好事,师姐反倒朝我要起人情来了。”
黎星嗤道:“好事?偷什么不好,你偏偏偷到魏郯的头上,你以为东厂的人是吃干饭的?”
李跖反驳:“若非你将我拦住,我现下早拿着虎符出了城门。”
“我跟在你屁股后面一整天,抹了你的脚印、擦了你的指纹,要不是我将虎符送了回去,你现下已经在魏郯的私刑狱里被砍掉了双手,”黎星抬起眼,“师姐救你一命,你要知感恩。”
李跖语塞。沉默片刻后,他的视线落到黎星脖子的深红指印上:“说到这个……你今日进宫,真是为了给那个魏郯送药?”
“不然呢?”黎星没看他,垂眼将茶杯送到嘴边。
“你从小到大,从不做回不来本的生意……”李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是看中了他什么宝贝?”
黎星咽下口中温热的茶水,长长地吐了一息,清香逸了满口。
“看中了他的人。”
李跖闻言一愣,神色古怪起来。
他欲言又止地憋了半天,挤出一句:“他……是个太监啊。”
“太监怎么了?”黎星抬眼看他。
“太监……”李跖斟酌着措辞,“……太监是阉人,没那玩意……师姐知道吧?”
黎星视线在李跖下·身处扫了一眼。
“你倒是有,那攥着那玩意是能登基吗?”她说着,又低低地笑出了声。
“就是真登基了,不也得屈居在魏郯之下?”
*
飞霰阁。
魏郯靠在主座上,半阖着眼,桌案上摆着一方铜制虎符。
“奴才仔细检查过了,是真品无疑,”良玉跪在殿下,“今日申时奴才还查过,虎符那时还存于尚宝监中,到戌时奴才散值,才发现虎符不翼而飞,而尚宝监中的确也没有督公将虎符提出的记录。”
“尚宝监里外,可有闯入的痕迹?”魏郯眼都没睁。
“没有发现,”魏七硬着头皮上前答话,“派人将尚宝监里外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连存放虎符的宝函外的锁都封得好好的,这虎符……”他为难地抿了抿唇,才试探着开口,“……就好像从尚宝监中凭空消失、又在飞霰阁中凭空出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