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敢……
他咬住牙,胸腔瞬间盈满怒意。
胆大妄为的东西!
在黎星反应过来之前,魏郯手边的椅子已经朝她飞了过来。黎星的行动比魏郯想象中要更快,他连她的影子都还没看清,不过眨眼,黎星已到了门口。
“怎么生气了?”黎星疑惑起来。
可她没等到回答,倒是等来了魏郯的掌风。
屋子里地方小,并不能容两人施展,魏郯脸色阴鸷,下了狠手,招招都是夺命的招数;而黎星则左闪右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诡谲的身形避开魏郯的攻击,始终未曾还手。
正当两人胶着之时,房门“哐”地一响,一个俊秀的少年冲进门来。
“自己人啊干爹!”魏七急的蹦了起来。
*
“这是我亲阿姐的地方,当时您昏迷了,正好离这挺近,我便自作主张将您带了过来。”屋子里只剩下两人,魏七小心翼翼地给冷着脸的魏郯奉上茶水,“干爹您不是允我在京城安置下阿姐么?就是这里了。”
“我让你安置你阿姐,”魏郯沉着一张脸,语调冷得像冰,“可我不记得让你将人安置进娼馆。”
俗到极致的梅红帐子,屋子里外飘浮的甜腻香气,走廊尽头的淫·声·浪·语……这是什么地方昭然若揭。
魏七听出了魏郯压抑的怒意,脸色一白,急切解释道:“干爹您别误会,我阿姐不是伎子,她那是、是……”
“是什么?”
魏七皱了皱脸,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在魏郯越来越冷的目光下,他半晌才支支吾吾地低声开口。
“我阿姐是……老鸨。”
魏郯口中的茶水往外一喷,嗓子眼的呛咳还没捋顺,手已经扬了起来,顺手便要给魏七一个耳刮子。
——可耳朵里却又听见少年委委屈屈的声音。
“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我阿姐只有这身本事了……”
扬起在半空的手停住。
魏七是前朝罪臣后人,八年前先帝夺位时被满门治了罪,十六岁以上的男丁斩首示众、女眷充为军伎,时年九岁的魏七逃过死劫,却被送进宫挨了一刀。
后来先帝暴毙,魏郯掌权之后,才为魏七将仅存的亲姐从南疆接回了京城。
做了近八年的军伎,还能干哪一行?魏郯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那个给我上药的女人呢?”提到那个黎星,魏郯心中刚刚熄灭的怒火又燃起一簇,“她是你阿姐手下的伎子?”
“她吗?”魏七思索片刻,“好像是我阿姐的朋友,在这暂住。”
*
临走的时候,魏七的阿姐绮娘前来相送。她是第一回见魏郯,一照面便实打实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感恩。或许是自知身份低微、又或许是听多了魏郯的恶名,绮娘在他面前连头也不敢抬。
魏郯扫她一眼,连她的模样都懒得看清。接着他大步走出了房间,避着人群穿过装潢低俗浮华的娼馆,去到后门处。
到了后院,又瞧见了那个黎星。
她正在院子角落的廊下坐着,没骨头似的靠着廊柱,一手举着烟枪,一手捻着火石,在青白的烟气中同魏郯遥遥对视一眼。
魏郯掠过她脸上的淡笑,走出院门。
到了外边,等魏七整理马车的时候,倒是隔着薄薄的院墙听见了她的声音。
“你生什么气?”黎星开口,烟草气夹着那股漫不经心,一并越过院墙来。
“我明明是让得福去照顾的督公大人,你什么时候混进去了?”这声音是绮娘。
“不是你让我多接触接触男人?”
“是我让你多接触男人,可今天那位哪里是男人,”绮娘顿了顿,气恼又难以启齿地跺了跺脚,“那是……那是个……”
“干爹,车备好了。”
还没听见绮娘话语的后半截,魏七已经牵着马绳远远走来。
魏郯面无表情地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