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就行了。”沈姝淡淡道，银糕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箱子，打开来见里面是一把古旧黑灰的匕首，不由得有些嫌弃，“这外表怎么这么丑？”

“小丫头你懂什么。”甘辕笑了笑，“你家姑娘要的是杀人利器，自然是越不起眼，越不会引人注意才好。”

沈姝将匕首抽出来，只感觉寒光凛凛，似有寒气袭来，一时间不由得赞叹道，“果然好手艺！”

甘辕颇为自得，“那是自然。”说着又拿出一样东西，“这里还有样多余材料做的小玩意儿，不知姑娘感不感兴趣？”

沈姝抬眼望去，只见他手中是一支古朴简洁的银簪，一时间有些费解，然后就看满面大胡子的男人笑了笑，伸手扭动了几下，竟然从簪头拔出一把小小的剑来。

“簪中剑！”沈姝睁大眼，一时间心口乱跳，这东西要几年后才会在京中贵女们手中出现，但都比较粗大，绝没有如此小巧简约的。

这样的饰物，是女子最好的防身物件！

“这个跟你手中的匕首是同样的材料，所以别看它小，却很够用了。”甘辕说着随手捡起一根铁片，用那簪子中的小剑砍去，竟然很轻易就削断了，他轻吹了口气，抬眼望向沈姝，“你可以用你的头发试试，大概吹毛即断也不过如此。”

“多少钱？”沈姝强压住自己的兴奋，他特意做出这件东西，应该是早想好了条件等着她。

“我不缺钱。”甘辕将簪子回归原位，手指捏着灵活地转了个圈，然后捏住抬眸，“我要知道你的这块陨铁从何而来。”

果然。

沈姝垂下眼，早在银糕说他要见自己时，她就猜测过或许是这样陨铁的缘故，只没想到他会花了这样多心思，绕了这样一大圈来问自己。

“这是一位姓元的老伯所送。”她简单地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他是沈家矿山的一名矿工，我十二岁那年被人关进暗洞，是他救了我，后来还送了我这块陨铁。”

“沈家矿山……”甘辕微微拧眉，“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他。”他将簪子递给金糕，“我用此物赎他的身契。”

“……他已经死了。”沈姝没有伸手去接，“节哀。”

“什么？！”甘辕猛地看过来，“不可能，他还不到四十！”

“他在矿下待了四年，身体耗损严重。”沈姝叹了口气，“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满头白发，天天抱着一些石头写写画画，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师兄……”甘辕握紧手指，自从见到这种天外来的陨铁，他们就知道可以做出削铁如泥的武器，可这实在太少太少，所以师兄拿了其中一块出走，说是要寻到可以替代的矿源。

他找了好几年，没想到终于得知消息却已经是天人永隔。

沈姝看着他，没想到这位甘姓匠人便是元伯的师弟。想想也是不奇怪，秘铁的配比方子本就脱胎于陨铁，所以也只有对陨铁极为熟悉的他，才能将秘铁运用到极致。

可这辈子，她不打算再将这个方子拿出来。

如今沈寅山手里拿着的，是有问题的配方，毕竟当初她还小，元伯的思维又有些混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所以各方面考虑得并不完善，如今配方做出来的秘铁武器虽然锋利，却有个很大的缺陷。

过硬则脆，秘铁的武器从高处掉落，很容易就会摔成几段，只是这东西珍贵，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唯一那把剑，从来不会想要摔摔看。

上辈子，她是在进京前才发现这件事，所以那个冬天她都把自己关起来研究解决这个问题，为此还耗损心力过渡而大病一场。

结果，这个秘铁却成了沈家的保障，为沈曦帮着太子赢得了天下。

“……他什么时候死的？”好不容易缓过来，甘辕哑着嗓子问道。

“大概三年前。”沈姝低声道，“我将他从矿洞中接了出来，可他没有熬过那个冬天。”她说着看向手里的匕首，“临死前，他将这块陨铁给了我，说是对我的报答。”

至于报答什么，她没有明说，元老伯一生痴心于锻造冶炼之术，最后在看到了秘铁成品后，将这块陨铁送给自己，大笑而逝。

“多谢你，照顾他最后一程。”甘辕冷淡道，“还请告诉我他尸骨埋葬何处，我要带他回来。”

这是自然。

沈姝点头，“元老伯无儿无女，我便将他葬在了西林的一处山上，待会儿让金糕将地址写给你。”

“多谢。”甘辕将簪子丢进银糕手里的箱子，“算我欠你个人情，日后可以随时找我还。”

沈姝一愣，抬眼见他眸色哀戚，微微颔首，“那我先告辞了。”顿了顿，“保重。”

一时间金糕写好地址，主仆几人便离开了这里，只是没过多久，忽有另一架马车驶过来，正好停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