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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软轿十分宽敞,内置三足麒麟香炉,燃着龙涎香,软榻上垫的是白底金纹的软褥,金丝绘边,繁复华丽。
崔钰被金吾卫绑缚着扔在软榻上,挣扎着坐起,手肘抬落之间将景泰蓝瓷盘上扫落在地,“咣当”一声响。
索性地上还铺着厚厚的褥子,瓷盘即使掉落,也完好无损。
李慎矜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他的眼风徐徐扫过崔钰,崔钰登时就不敢动了,靠在车壁上勉强坐直了身子。
据说这个瓷器名贵得很,自己想必是赔得起,只是有些肉痛罢了。
李慎矜收回视线,踩着轿凳,撩袍进来。
明明是夏日,他进来之时,衣袍飘飞之间仿佛带来了一阵清凛之气。
崔钰缩着脑袋,不敢乱动。
他放下了帘子,隔绝外面若有若无地打探的视线。
金吾卫统领的余光一直觑向里面,见主子已经放下了帘子,什么都瞧不见了,他才讪讪收回目光,扶着腰间的剑柄,候立在轿旁。
“起轿——”内侍甩着拂尘尖声唱道,八位宫人抬着轿子,徐徐沿着宫道稳稳前行。
轿子方一抬起,微微有一些晃荡,崔钰坐在里面有些稳不住身子,一不留神虚晃一下,扯动了腿上的伤势,软了身子栽倒下去。
这一倒可不得了,她感觉头枕在硬硬的物事儿上,不算硌人,还有着适人的温度。
崔钰怔了一瞬。
视线顺过细帘布的花纹,再到轿顶雕刻的麒麟图,接着慢慢移到了李慎矜光洁坚毅的下颔。
皇太子的下颔线流畅而优美,一路往下,隐没在端肃齐整的衣襟中,脖颈前的玉扣扣得一丝不苟。
崔钰感觉头皮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