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鸣咬着烟嘴,眉眼里全是不耐烦,他冷笑,“顾老板,我是看在您家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来了这,你当我是什么?”
谈个生意,不到半小时就给他怀里塞女人,当他是什么?
那人脸色发白,一个劲的道歉,“七爷,是我考虑不周,您别生气,别生气。”
他瞥了眼跪坐在一旁的女人,“少拿这些个货色来我面前卖弄。”说完起身朝外走去,一步也没留。
“唉,七爷,我送您出去。”身后的人立刻追了上去。
贺时鸣出了包厢,站在廊间点烟,他最近怕是彻底放弃戒烟了。
昏黄的灯光让他莫名心烦意乱,这不是烟瘾上来时的烦。
乔曦也不知跑到了哪,只觉得这会所似迷宫,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门,一样的廊道,一样的灯,寻不到出口。
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前方有包厢的门被打开,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人。
被拥簇在中间的是一个男人,灯光过于昏暗,她看不太清,只从那光影的勾勒下窥出几丝熟悉感。
那男人很高,站在那,有种不可一世的孤傲,身旁围着几个人,有个人正一个劲的对他点头哈腰。
恍惚间,她有种预感。
强烈的预感。
“在那呢!那女人在那!”
“快!”
令人恐惧的催促声又从身后响起,她心下一横,不管不顾地朝那个身影跑去。
安静的会所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贺时鸣皱起眉头,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撞得连退几步。
下一秒,一双泛泪的桃花眼撞入他的视线,眼尾洇红,晕着雾气。
似把桃花揉碎后沾了满手的艳色。
那墨色的水瞳里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分毫不染尘埃的空灵,以及娇柔和脆弱。
一句骂人的脏话被他硬生生噎在喉间,女孩跌倒在面前,如嫩葱般的手指拽上他的衣袖。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那追上来的几个人也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前。能来这家会所的人非富即贵,更别说这个区是vip私人订制区,这几个保镖都是有脑子的。
乔曦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真的是他。
自从那次拒绝上他的车后,他们再无交集。她不是什么清高的女人,却固执的想要他觉得她是不同的。
可现在算什么?
她跌在地上,卑微的,扯出他的衣袖。
她知道她从来都不是被神明垂怜的那一个。
可命运非要把她逼到绝境,那除了赌一把,她别无选择。
又或许,是她想赌。
“救我,好不好。” 她抬眸,看他。
声音很细很轻,如吹落在风中飘零无绪的花。
贺时鸣深深看了她一眼,晦重深瞳直接咬进她的心底,那眸里带着审视,打量,乔曦还看出来一簇被燃起的兴致。
她拒绝了一次他的邀请,此刻却恬不知耻的投怀送抱,求他救她。
“乔曦。”男人笑着念出她的名字。
乔曦的红唇微张,手指把他的衣袖攥的更紧,微微硬质感的衬衫被她弄皱了。
“...七爷....求您…”
贺时鸣的视线落在她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上。
她如同一个不会泅水的人,死命抓着他,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也没动作,就这样静静立在原地给她拽着,另一只手还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清灰色的薄雾迷蒙了他那张极英俊的脸。
从乔曦这个角度往上去,能看到他细微滚动的喉结,简洁流畅的下颌,几缕道不明的薄情嵌在里头。
程泽收到了保镖的报信,正匆匆往这头赶来,看到乔曦跪坐在地上,正抓着一个男人求救,他心下顿时冒气怒火,抬脚踹了一旁呆立的下属,嘴里骂骂咧咧,“我养你们做什么吃,还不把人给请回来。”
其中一个下属认出了那男人是贺时鸣,赶忙小声说,“程少,乔小姐面前的男人好像是七爷....”
程泽走进几步,朝那边看去,随即抽了口凉气。
贺时鸣掀了掀眼帘,若有似无的朝程泽那瞟了一眼,程泽被那股狠厉吓退了几步,刚刚的轻狂顿时没了,连招呼都不敢上去打。
“乔小姐这是做什么?”贺时鸣用夹着烟的手去扣乔曦的腕,也不怕烟灰抖落间是否会烫上她娇嫩的皮肤。
乔曦只是死死的抓住,哀怜的摇头,是在求他不要掰开她的手,脸上已洇干的泪痕又被新的泪划过。
“七爷....求您....救救曦曦吧....”
这个“救”字说的很暧昧,当然,“曦曦”二字说的更暧昧。
那方红唇艳若丹霞,是樱桃被泡在酒里,靡靡的深红色。从这张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人不怀好意的去赏玩。
她别无他法,唯有这一条路,企图靠着一点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的美色去勾出他的一丝怜悯,或是一丝兴致。
她在勾-引他。
她赌他是对她有兴趣的。
潜意识里,她也是个疯狂的赌徒。她或许跟她那个父亲是一类人。
贺时鸣像是听懂了,轻笑一声。他单膝蹲下来,视线与乔曦平齐,她的心无端跳的极汹涌。
又是在逗鸟。
那双倦懒的眸中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她唯一能看懂的是他换了一种眼神来打量她。
是打量货物的眼神,似在研判她这个货物值不值得他多此一举。
“乔小姐看上贺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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