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缓缓移开,易岚沉默仰头,无言凝望天花板,而后,思考到某一种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可能性的她,表情痛苦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嘴。
别啊!
她易岚就算再怎么嘴巴开光也没想把幸运值点在这里啊!
什么“比划比划”。
她真的是随口一说啊求放过!
“咦,蓝蓝不要打自己的嘴嘛。要爱护自己的身体,知道咩?”
被鱼干塞了一嘴导致吐字含糊不清的阿飘还在一旁努力地劝诫。
*
“被易岚夺舍的……伊蓝小姐……”
单手抚摸着膝盖上已经睡熟的小猫,她细细品味那个与自己相似度极高的名姓,同时对着昏黄的灯光抬起另一只手掌,宛如一个看客般好奇地研究着,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也是。
某种程度上,这个确实已经是自己的身体了。
放宽心。
刚才那一下说不定只是这个身体对榴莲的抵触情绪导致正常的肌肉抽搐。
易岚如是思考。
“没想到穿越来此后,接手的居然是这样一具身体。”她移眸看向一旁的镜子,很不自然地弯起眉眼,就像是在努力适应着一张必将伴随一生的面具,“若是这位小姑娘的灵魂还残留有些许的神智,看到自己被莫名夺舍,怕不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才能解气。”
摇摇头,易岚陷入沉思,习惯性地整理起脑袋中还有些混乱的记忆。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玄幻异世界的第三天。
原因不详,命运不详,仅有金钱少许、衣物若干、不能使用的储物戒一枚、灵兽猫咪一只、以及……霸占着的身体一个。
想到这里易岚就想叹气。不管怎么说她本也是一位狂热的小说爱好者,阅文无数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穿越这种狗血的事情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幸亏不是穿越进什么小说里然后经历什么虐心虐肾的古早剧情,不然她真想手撕了那个作者。
不过,既然说到这个名为无境大陆的魂穿地点,易岚就不得不感叹这造化弄人的命运了。
易岚深知这种修炼世界一贯通行的“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法则,也深知那些小白文中穿越者的一贯套路,因而一朝穿越,便给自己设定好什么废柴逆袭打脸剧情。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期待已然落空。
因为——
这原主它喵的是个修炼大佬啊!
年仅18岁的天才少女,修炼资质绝好不说,灵力属性还是稀有的雷系,习得的技能功法更是炫酷牛逼!
总而言之,伊蓝小姐的能力与她适配到什么地步呢,一句话概括——哪怕是易岚这种刚刚穿越来此尚未摸到战斗法门的菜鸟,只要随手搓个电光球都能成功猎杀掉难缠的魔兽。
这……这金手指谁顶得住啊!
反正易岚顶不住。
她爱了。
喜滋滋的易岚很嘚瑟地摇晃起一头狗啃似的马尾辫。
不过,喜忧参半,祸福相依,虽说这位小姑娘天资卓越,为一无所长的易岚省下了不少前期开荒的力气,但有得必有失……
在不惊动阿飘的前提下小心地动了动交叠在一起的小短腿,易岚微敛下颌,眼眸微移,视线自上往下,毫无阻拦且十分之顺畅地落在了怀里的小白猫身上。
……
没有胸部的阻拦。
曾经的易·长腿大胸姐姐·岚流泪猫猫头。
瞧瞧这小胳膊小腿小身板,瞧瞧这无波无澜一马平川,易岚有理由怀疑是这小家伙平常只知道埋头苦修功法而忽略了积极干饭。
易岚直到现在也依然清晰无比地记得,自己刚穿越来时胸膛感受到的许多年未曾有过的轻快之感。当然,不仅如此,大约初中开始就没有低海拔视觉印象的易岚,也是借此机会再度梦回曾经。
……咳咳,开个玩笑。
没有长腿大胸就没有了呗!
伊蓝小姐这叫可爱,叫娇小,叫如同洋娃娃一样的二次元美少女!
而且实力强劲酷炫。
她易岚有什么好再逼逼赖赖的!
虽然明知自己的这些嘀咕不会被听去,但易岚就是忍不住持续冒出一种“变质”般的粉红泡泡。
站起身把猫咪塞进被窝,易岚仰头打了个哈欠,感觉参差不齐的发尾扫的后脖颈有点痒痒的,便随手解开发辫,任由头发披散下来——
哦对。
大坏蛋想起来了。
本着不虚此行的念头,她来此后的第一天探索就因为对原主伊蓝的渐变发色太过好奇,直接上手几剪刀咔嚓咔嚓地给她剪掉了。
嗯,不过不要紧,小家伙不会知道的。
简单洗漱了一番拱进被子里,努力了一天的易岚屈指敲了敲脑门,遗憾地意识到一个怪异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无论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通过她一次次不懈的尝试,易岚依旧无法获得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
按理说,穿越者夺舍它人身体,本应该顺理成章地继承原主的所有记忆,毕竟这种情况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再合理不过的。
可现如今,易岚只能勉强从伊蓝的记忆中读取一些破碎的信息——譬如无境大陆的基础修炼法则,至于原主伊蓝的个人隐私信息和她过去的记忆,易岚依旧一无所知。
“算了,先睡觉,说不定梦里就获得什么神通了。”
利索地搂着阿飘钻进被窝,易岚迷迷糊糊想到一个事情——
从前天开始,她一觉醒来总会发现自己处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午睡过后亦是这样。就比如昨天,她的转醒地点是梳妆台前——一把剪刀孤零零躺在地上,自己披散着头发,小脸上更是布满泪痕。
“我原来有梦游的习惯吗……”
易岚很快沉入梦乡,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翌日清晨,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相对而坐。
许久,易岚用没有墨水的左手,颤巍巍地指向桌子:“你写的?”
“冤枉啊蓝蓝!”阿飘嚎啕大哭,“我怎么会让你滚呢!”
拿起那张写着“滚”字的白纸,易岚刚欲说话,大脑中忽然掠过一阵刺痛。
视线陡然陷入黑暗,灵魂战栗嘶鸣,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
恍惚间,易岚听到了一句含着七分愤怒二分凶恶一分……委屈的咆哮:
“你睡我的床穿我的衣服撸我的猫这些事我都忍了!但是你这混蛋为什么要剪本姑娘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