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铃音的女子确实声如铃音,态度更是好!
当然,能够入住天级客院的客人也值得她的好态度。
“客官!我们这艘巨船的名字就叫巨船,是咱们包括那半边最大的一艘渡船!”
“当然了!自然是比不上鲲舟那般的空兽。”
“不过巨船上面的设施都是最为完善的,客人在上面……”
作为向导的铃音很是尽职。
“这上面好漂亮啊!”
商小醉站在巨船甲板上,捂嘴感叹道。
站在下面只知道这巨船很大,可只有真正身处其中才能发现里面实际的面积足以装下大半座州城。
布局被分割为几块大的区域,中间那处山石林苑的区域尤其醒目。
一路向房间走去,行走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因为商小醉问题很多,眼睛很忙……
千丈之外!
粉雕玉琢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站在巨船天级客院的楼阁中。
老气横秋的样子背着双手,一本正经的皱着眉头看着窗外!
“这就是那根独苗?”
“是!夫人!”
一旁的老奴佝偻着身子回道,之后便重新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一旁。
“你觉得呢?”
云亭山山主卢骸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半晌后才心不在焉放下晶莹剔透的红玉小杯,看着小姑娘道:
“不放心,那便去试好了!”
说完再次低头忙活着茶案上的事物。
杜鹃拏掩嘴笑了几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也对!解佝!你去!”
“是!夫人!”
名为解佝的佝偻老奴领命后退下一步。
慢慢直起佝偻的腰板,若长鲸吸川一般深吸口气。
楼阁内气息顿时震荡不已!
呼呼的风声顺着楼阁小窗向里面灌去。
唯独小姑娘周边与卢骸附近风息气静。
楼阁内,冲天杀气瞬间散出,一瞬间便笼罩了整艘巨船!
甲板上,被气机锁定的祁白水浑身针刺一般疼痛,豁然抬头望向远处高阁。
浑身衣衫鼓动起来,掩下不自主颤抖的身躯。
一旁的商小醉更是不堪,几乎挂在祁白水胳膊上,两腿发软不知所措。
至于铃音,仅仅与二人相隔不到三步,却是丝毫未受影响,此时正在茫然四顾。
巨船之上数道目光第一时间投注过来,转瞬便找到杀气锁定下的二人。
反应慢些的客人还在奇怪何人这般大胆敢在巨船之上动武,纷纷议论开来。
解佝转头看向小姑娘。
可爱少女点头。
解佝身形暴起,脚下轻点,纵身一跃自高阁窗台跃出,空中一个转折举起右掌直奔极远处三人而去!
早将目光随祁白水投向阁楼的商小醉忍不住就要后退。
刚有动作手上一紧,被一只温热手掌抓住,耳边传来明显自牙缝中挤出的声音:
“你敢退!我便杀你!”
终究还是雌伏半年之久,商小醉闻言便是一个哆嗦,眨眼间竟比一旁的男子更快平息下来!
二人便如那巨浪下的小船一般站在原地,身形摇晃,随时会被波涛击溃的模样。
祁白水体内大江翻涌不止,上空悬停的江面更是往下压了几分,眼见两者几乎便要贴在一处。
相对那个自高处扑来的身影,此时的祁白水更在乎体内两条大江内涌动的刀兵!
万万不能在此时重叠,否则便是当场肉身溃散,丝血不留的下场!
解佝看着越来越近的三人,眼中欣赏之色一闪即逝,可身形却并未缓下,反而再次加快几分!
瞬息之内,解佝的肉掌便来到三人十米之内!
呼呼的狂风将祁白水二人吹的几乎快要稳不住身形!
游千丈!
千丈之内便如身侧一般。
祁白水等待着……
然而如同一阵涟漪过后。
半分动静都不再兴起。
霎时间风平浪静,原本攻向面门的肉掌也改做抱拳,身形重新佝偻下去,语调平淡:
“这位小哥!我家夫人……”
“有多远滚多远!”
祁白水早已暴怒,若是可能,他恨不得一掌拍死此人!
解佝震惊的抬起头,双眼有些迷茫。
他刚刚说了什么?
站在一旁不起眼的铃音更是有些震惊,指尖隔着衣衫轻轻用力,细微的疼痛感异常清晰!
祁白水的声音继续响起:
“没谁求着你们来!磨刀一脉当年覆灭可曾有一丝埋怨之言,如今倒如同受你等施舍一般!”
商小醉默契的放开他的手臂,随着他大步走开。
“所以!有多远滚多远!”
“做这等姿态!难怪如那缩头乌龟一般不敞亮!”
“铃音!带路!”
说话间二人早已行出十余步。
被喝声惊醒的铃音这才醒悟过来,连声应了几句,小跑追了过去。
留下满脸通红的解佝,涨着脸转过头便要自作主张给那年轻人一个教训!
自从祁白水说话开始便一语不发的卢骸、杜鹃拏二人,清晰的听到不远处几家天级小楼传出的压抑低笑声。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远在千丈之外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更遑论周边?
眼见解佝便要再次出手,杜鹃拏立刻轻哼一声。
远处的笑声愈发大了起来!
而远处甲板上的解佝这才清醒,连忙再次压下腰背,紧走几步,闪身不见。
“你故意的?”
杜鹃拏恶狠狠的看着一旁悠然品茶的卢骸,粉雕玉琢的小脸扭曲起来!
“那又如何?你们主仆二人还不是巴巴的过去了!”
呷一口茶回味片刻,睁开双眼肃容道:
“这年轻人说的可有错处?”
杜鹃拏犹在忿忿,卢骸声音阴冷起来!
“早知你来此,我便不会在此候着,但既然遇到了,那我便要提醒你一句!”
身形前倾语气愈发低沉:
“收起你那些个优越感!能被敖寰埏亲自挑来的年轻人,能被申屠前辈等了三十年的磨刀门独苗!”
卢骸此时的脸色比杜鹃拏更为扭曲,语调突然拔高:
“是你踯躅山一老奴能随意欺侮的不成!”
震耳的嘶喊声回荡整个楼阁!
远处隐隐再次传来笑声。
杜鹃拏看着面前眯着眼睛仿佛下一刻便要择人而噬的卢骸,终于低下头颅。
心中却在冷笑不止!
若论装模作样,当婊子立牌坊,谁有你云亭山娴熟?
抬起头来示意,卢骸手臂一挥,无形结界笼罩了整个楼阁。
“可以了!”
二人不再如刚刚那般剑拔弩张模样,杜鹃拏也走到茶桌前坐下,二人相对沉默。
杜鹃拏沉思片刻,突然抬头注视对面,脸上挂起了笑意道:
“你觉得,他这次能撑过去吗?”
卢骸愣了一下,掩住眼中的光芒,手上开始斟茶,低头犹豫片刻,扯了扯嘴角:
“怎么?你认为他磨刀一脉还有机会不成?”
杜鹃拏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烦躁,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偏移话题,缓缓道:
“那么你们云亭山是打定主意了?这可是生死攸关之事,就不怕他们缓过来,携万刃悬你云亭山之上?”
叮叮当当的茶器碰撞声中,卢骸嗤笑:
“你这是做戏做上瘾了?刚刚不过演戏给人看罢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莫非你踯躅山要改主意不成!”
杜鹃拏将信将疑,她心中总有些不安,或许这次与卢骸见面,真的错了?
老祖的指令虽说写的清楚,可耐不住山门诸人的意见!
十多年前那次机会自家没能把握,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打压。
曾受惠磨刀一脉的门派谁都没能逃过。
想想这些年踯躅山的损失,山门诸人置老祖指令不顾,认为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毅然做下与磨刀一脉一刀两断的决定。
可之前那年轻人的表现……
她不得不去思量,谁知道万一哪天那个疯子会带人再次卷土重来。
当年在此间,倾尽大半个江湖都压不住的磨刀门,换了一个去处,即便有色欲界的因素掺搅其中,可真就能拦得住吗?
谁不知道与磨刀门那些变态比起来,云亭山的作为不过是稚童手段罢了!
或许,应该再筹划一番,不该将赌注尽数压上……
“怎么会,我这不是担心嘛!”
卢骸呷了口茶,在口中回味。
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杜鹃拏,自然明白她这是动摇了。
可又能如何?
人家踯躅山家大业大,再撑三十年都无妨,他云亭山却不行……
卢骸沉默许久,终于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那就按照原定计划好了。”
“自然!”
杜鹃拏起身重新走到窗前。
楼阁内沉寂下来。
几处天级小院外,一路行来的一男一女在每处门口略作停顿。
很快,一句话语传进几名住客耳中。
“阁下可想与云亭山不死不休?”
他们可以去笑那杜鹃拏掌门的踯躅山,事后想来杜鹃拏也不敢与这几家为难。
可卢骸不一样!
云亭山里有几个正常人?
单是外面那一男一女便不可小觑!
男的曾独自提剑隐于暗处,将煦愉洲一家门派逼的最后四散崩析!
只因这家门派的小辈到西洲历练,听了旁人挑拨,跑去云亭山门口要做那所谓的同辈切磋。
眼见偌大一个云亭山无人搭理,直接被他误以为无人敢战。
意气风发之余在云亭山下大放厥词!
无人去动的那个嚣张小辈,事后被自家门派寻来的长老亲自在云亭山下千刀万剐。
否则只怕在煦愉洲崩散后的门内诸人依旧逃不过追杀!
至于那名女子,比男子更为凶悍!
被她黏上的人一般只有两个下场。
最好的选择便是当场自尽曝尸荒野。
若是被活捉,那便要亲眼看着亲友子女一一带到面前,结果惨不忍睹!
此类人在云亭山比比皆是。
所以云亭山向来人丁单薄,但却能在门派最多的西洲占据一席之地。
门人虽大多实力一般,却个个宛若疯狗!
这种门派,吃饱了撑的会有人惹他!
巨船上那些天级客院,知道云亭山色厉内荏底细的懒得去搭理他们,而半知半解那些又盘算着得失,不愿去惹麻烦。
这般难得的机会,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的云亭山怎会放过?
只是众人大都有些疑惑,上上下下整日都是关着门过自己的日子,还穷的叮当响的云亭山,如今怎么有人会来到这巨船之上?
踯躅山落了面子,云亭山出了风头。
事情就这般过去了。
商小醉跟着祁白水在铃音的带领下很快来到小院,一路上也不再有心情去四处乱瞧。
虽对刚刚一事感到莫名其妙,此时也不敢多问。
眼见祁白水阴沉着脸,也只能自己偷偷脑补,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有何隐秘。
进了与之前游居斋差不多的秘境小院,铃音告辞离开。
临走前祁白水说了一句话。
“这种蠢物是你们‘请’来的?”
铃音全当没听到,转身就走。
商小醉见祁白水恢复到了往日的平淡模样,顿时放下心来!
沉默片刻之后,倒是祁白水率先开口:
“武道之路,有进无退,非生即死,尤其在关键时刻,退半步,那就是生不如死!”
商小醉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坐在塌前也跟着沉思起来。
仅仅不到一刻钟,再次露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