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消息传到吏部衙门的时候,王太傅瞌睡了一轮又一轮,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发现有个穿着绿色內侍服的內侍站在自己跟前,笑嘻嘻地不阴不阳地说,“王太傅?您可算醒了,有道圣旨请您接着。”
王太傅揉了揉老眼昏花的眼睛,等到眼前的人的脸变得清晰了,这才惊觉这不是梦。于是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却差点软倒在地,原来他坐在椅子上睡了太久,导致腿脚酥麻无力。还好边上有个人及时搀扶,这才保住了老脸。
內侍见他已经跪下,宣布旨意:今科三甲已出,着太傅张榜布告天下云云。
王太傅接过圣旨之后反问,“按照惯例名单应该由礼部拟定,交给皇上裁定之后再由礼部张榜公告,为何此事皇上会交给本院处理?”
这不符合规矩和惯例,皇上年纪轻不懂事,但礼部的人不该不懂得提醒。
內侍眯着眼睛继续笑着说,“原本是该由季侍郎负责此事,但他现在有天大的好事,无暇分身,皇上的意思,这件事就不劳烦季侍郎分神去办,因此就只好辛苦作为主考官的王太傅您了。”
王太傅和周围一等被软禁的官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纷纷问询內侍。
內侍道,“季侍郎很快就要成为沐王府郡马,正筹备着婚事呢。”
王太傅惊诧,“不是今科状元去做郡马吗,为何会落到季侍郎头上?”
他想起和季又礼的赌约,季又礼曾经断言,状元会有,郡马却未必。
虽然和当时的赌约内容有所偏差,但总体和季又礼所述对上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又礼自己成为了沐王府郡马,这件事似乎是在他的计划之内,又似乎是个意外……
王太傅此刻后知后觉,往后再见到季又礼需要再谨慎小心一些。
內侍道,“这件事太傅可以等办完差事后再去打听打听,甚至可以当面问问季侍郎听本人阐述,总之此事已经流传出去,已然成为一段佳话……我不能久留此地,皇上还等着,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王太傅目送內侍走远,心中感慨万分。
一直觉得有太后在,季侍郎暂时不能娶亲,没想到他会突然成为沐王府的郡马,沐王府的□□,很浑,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季又礼再也过不上以往的风平浪静的生活了。
此时此刻经历了朝堂众目睽睽之下被指婚的礼部侍郎季又礼,正在自己家的后院浇花,突然之间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贴身婢女小喜将绢帕递过来,季又礼擦拭了之后道,“好像有人在咒我。”
小喜道,“可能是郡主的那些追求者在咒您。”
季又礼瞥瞥小喜,“我做郡马你不伤心难过吗?”
小喜摇摇头道,“我不难过,反而为大人感到开心。”
“你难道不在内心仰慕我?”季又礼将信将疑,“外面有那么多的姑娘想要我做夫婿,你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贴身婢女,居然没有对我日久生情?”
小喜坚决地摇头,“无论外头之人如何喜欢大人吹捧大人,我对大人您……没有半分兴趣。”
季又礼的脸黑了,“为什么?”
小喜道,“大人您太会拈花惹草了,这些年也不见您对谁专心一意。我何必自讨苦吃为大人伤心难过呢?与其喜欢大人您,倒不如实际点,喜欢一个自己可以相伴一生之人。像大人您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平凡,而我想要的不是轰轰烈烈,而是朴实无华的平静生活,如果要过这样的生活,定然不能找大人您这样的。”
季又礼放下水瓢,觉得小喜说得似乎有点道理,但又哪里有不对劲。
“总而言之,你没有偷偷仰慕我没有偷偷喜欢我?”
小喜毅然点头,“没有。”
季又礼又抓起水瓢,冲着小喜身上泼水。
“好你个铁石心肠的丫头,居然没有对我动过心思,简直可恶!”
一主一仆在院子里玩闹着。
带客人入内的汪管家站在角门看着在玩水的季侍郎和小喜尴尬地愣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跟着他进来的客人不是别人,而是沐王府郡主的贴身护卫木西。
木西对季又礼的印象本来就不好,觉得他浪荡放纵,不能匹配郡主。但是郡主却很喜欢这个小白脸,甚至在殿上点名让他做郡马,主子喜欢,她也无可奈何。今日奉命来约季侍郎,却见到这一幕,让季又礼的放荡形象牢牢地扎根在木西的心中。
季又礼这几日的心情似乎不错,足足和小喜玩闹了一阵气喘吁吁才罢休。
正倒茶喝水的时候,瞥见自家管家在角门处杵着,脸色不对劲。
“怎么了?”季又礼询问,“有人来过?”
管家点点头,递出请帖,“郡主派木西姑娘相约。”
季又礼差点喷出一口茶,“木西姑娘来了多久?刚刚那一幕——她都瞧见了?”
管家又郑重地点点头,“全部都——瞧见了。”
季又礼一边展开请帖看着一边摇头轻叹,“看来我在木西姑娘眼中的印象已经无可挽回了啊……”
等瞧见请贴上的字眼,季又礼微微瞪大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