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又礼步步紧逼,直到将她逼到了角落里,背靠着墙壁,无处可逃。
“我礼部负责出保存和出一道考题,顾章是我身边最信赖和最可靠的官员,你接近不了我,所以才去接近他,他本性憨直,断然抵挡不住你的手段,于是你怂恿和欺骗他,让他为你窃取考题……”
季又礼的声音逐渐凝重起来,因为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仅仅是她的猜测,可是温婉没有反驳,她不敢反驳。所以顾章昨日匆匆去了郡主府,是趁着自己不在礼部的时候,偷偷为人窃取考题并且交给了温婉……
礼部考题已然泄密?!
季又礼的瞳孔缩了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正色对着温婉,压低声音语气深寒道,“说,你窃取的考题卖给了谁?!”
顾章在礼部没见到季又礼,但又听说季又礼早上找过他,正在困惑的时候,却见季又礼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脸怒容。
相处几年,顾章算得上是最了解季又礼的人,在季又礼的脸上,他从未见到过如此愠怒的表情,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这才让季侍郎如此焦急恼怒。
礼部衙门里的人主动让道,季又礼低头直直地冲着顾章而来,站定在他的面前,厉声道,“跟我来!”
然后二人进入了内部厅堂,关上门密谈。
这让外头的一些主事们纷纷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多数胆子小不敢去偷听,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因为强烈的好奇心,蹑手蹑脚地靠近门想要去偷听。
但是这门呼啦一下突然打开,季又礼的黑沉沉的脸色一瞬间吓退了门口的鬼鬼祟祟之人。
“都闪开,如果你们还想要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不要偷听本侍郎和顾大人的谈话。”锐利的目光往外一扫,“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门外之人听罢,索性纷纷退到前厅去了。
礼部侍郎办差的院落顿时空无一人,更没有人敢去触霉头。
季又礼黑着脸在屋子里压低声音说,“顾章,这女子是何来历?你清楚么?”
顾章东窗事发,知道自己连累了季又礼,低着头不敢看她,捏紧了拳头说,“我在寺庙遇到了她,她说老家遭了旱灾,前来投靠京都亲属,可是那位亲属已经搬走了,不知音信,因此沦落街头,盘缠花光了,丫头也跑了。她去寺院烧香拜佛,却遇到人调戏,我出手相助,帮人帮到底,就——”
“就索性让她住进了你家,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然后你俩私定终身?”季又礼接着说了下去,冷笑道,“好一个英雄救美,顾章,你好糊涂啊,被人设计陷害欺骗不说,还给人家偷了试题,现在你将整个礼部的同僚都拖累了,你想如何交代?”
顾章的脖子更加低了,他也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但一步错,步步错,到现在为止,已经是覆水难收。
“我……我对不起你……”
季又礼沉声道,“你可真会隐瞒,怪不得前几日我找你去吃夜宵你都婉拒,原来是家里有人看着……”
抬头看着顾章,季又礼摇了摇头,“也怪我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你的异常没有太过在意。如今事已至此,我刚刚在你走了之后和那姑娘对峙了,那姑娘交代已经将考题卖了出去……”
“她竟将考题卖了?!”顾章瞪大眼睛,震惊道。
“她是怎么和你要考题的?”季又礼觉得其中有诈。
顾章颤抖着道,“她……她和我说是她的哥哥要参加科举,因此想让我偷题给他哥哥所用……”
“哥哥?”季又礼冷笑,“她不是说在京都无亲无故,投奔无门才找上了你吗,又哪里凭空冒出来一个哥哥?”
顾章脸色更加苍白。
季又礼叹息一声,“这伙人早就算计好了,只不过可能最初的目标不是你……阴差阳错之下,将这个圈套套在了你的身上,并且已经实现了他们的目的。”
顾章急忙道,“现在科举还未开始,我们还来得及启用备用试题!檀弓,我们可以用备用试题!”
“如果礼部启用了备选试题,那你怎么办?”季又礼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雷砸在了顾章的头上。
是啊,如果要启用备选试题,就一定要和尚书大人说出自己泄题的事情,整个礼部都将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而自己会为此丢掉官职,丢掉仕途,甚至会被打入刑部牢房成为一个阶下囚。
“檀弓,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顾章的眼眶发红,隐有泪珠,“我对不起你。”
季又礼背对着他,沉吟良久道,“就让科举继续。”
“什么?题目已经外泄,如何能继续?”
“听我的,我们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让科举如期举行。”季又礼笃定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