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已分。
池蘅见好就好,收刀入鞘,浑不在意地扫向前来救人的蓝家护卫,眉峰扬起:“承让。”
“大哥!”
先前那声“不要”正是蓝梦梦所喊,她手脚发凉踉跄着跑到蓝霄身边,“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蓝霄脸色极差,冷汗贴着额头,神情仍有些恍惚。
他败了。
成名江湖的破妄剑竟然败给一个没长大的小儿?
他低头盯着被刀气刺破的衣襟,面沉如水:若这一刀再狠点,穿透心口,他焉有命在?
对方手下留情他理应道谢,不过道谢前……
他起身,眉目冷然:“报上你的名号!”
收了刀,池蘅重新变回天真烂漫的‘少年郎’,仰头配合清和姐姐为她擦汗,漫不经心:“输了就是输了,输给成名之人和输给籍籍无名之人,有区别吗?”
不都是输了。
难道输给名气大的才算脸上有光?
图什么呢。
没劲。
蓝霄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武功、心性上接连输给一个少年人,他面色颓唐,双手抱拳:“受教了。”
池蘅歪头冲他浅笑,教训了人,心头积攒的那点火散去,她也不是小性之人。
少年人明眸皓齿,站在蓝霄身边的蓝梦梦心神为之摇曳。
“头扭过来,还要不要我为你擦汗?”
小将军笑容灿烂,:“要,当然要,辛苦阿姐了。”
出刀和不出刀,前后气质相差如此之大。不得不说,池蘅用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试俘获蓝大小姐的芳心。
没名没分,清和无法要求她收敛‘招蜂引蝶’的魅力,无奈低笑。
锦帕轻擦过额头、下颌、沾染细汗的脖颈,指腹眼看要碰到那块微微凸起的喉结,小将军有意无意选择避开,“阿姐,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她容颜美好,清和沉淀在心的疑惑再次加重。
她清楚阿池易容术的厉害。
然而男女有别,哪怕刚刚发育,男女喉结所处的位置、大小、凸起的程度也存在不同。
她很好奇阿池喉结是真是假,她到底是男儿,还是……
“阿姐,我刚才打得可好?”
“极好。”
想到利剑削下她一缕长发的画面,她笑容隐退:“与人对敌不可心存侥幸,这次削的是头发,下次万一削伤耳朵……”
“我会保护好我的耳朵。”
“只有耳朵?”
池蘅眼睛笑眯眯:“浑身上下我都会保护好,这样可行?”
清和嗔看她:“阿池,下不为例。”
“我努力?”
小将军往后要上战场,上战场哪有不受伤?清和眸光温软,“不是努力,是竭力。竭尽全力不受伤。”
“好,是竭力。”池蘅暗道:守土安.邦,只要用得到我,我还是会一往无前,哪怕血肉埋于黄土,但求此身无愧家国。
她眼神闪过一抹愧疚,沈清和看在眼里,心底骄傲,徒惹怅然。
“池哥哥,刚烤好的兔腿,给你吃。”
“池哥哥,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名字?好生霸道。”
“池哥哥……”
池蘅不知自己哪里讨得她欢心。
按理说她险些一刀将她大哥捅去见阎王,这人怎么想的,跑来和她献殷勤?怕是脑壳有疾。
她使眼色催促蓝霄管管妹妹,蓝霄苦笑,递给她一道自求多福的眼神。
破庙全是烤肉味,池蘅盯着手上没甚滋味的干粮,抬头见清和姐姐捧着干粮吃相斯文,她没耐烦的看向庙外,“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
烦死了!
“池哥哥,干粮有甚好吃的,你们来吃我这的。”
蓝梦梦盛情邀请,所图为何清和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故意没吱声。
池蘅狠狠咬了口牛肉干,“不劳大小姐费心,我这人活得糙,就爱啃干粮。”
清和唇角压着,差点笑出来。
阿池可非寻常姑娘哄哄就能说好话的人。
活得糙???
蓝梦梦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思忖:你若活得糙,本小姐干脆别活了。你一个面若敷粉的少年郎,说这话不觉亏心吗?
池蘅不觉亏心,常年风吹日晒勤加习武,天爷爷存心不想将她晒黑,她有何办法?
勉强用过早食,大半个时辰蓝大小姐都在不遗余力地释放热情,池蘅被她烦得只能躲在庙门吹冷风。
又一个时辰过去。
池蘅惊喜出声:“阿姐!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