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也就是原名吕幼灵的小姑娘抬起了头。

她不复之前的邪恶张扬，看起来像是一只怯生生的小兔子。

但李清然知道，这只是她的一层伪装。

李清然开门见山道：“吕幼灵，你父亲的死和你有关吗？”

这是调查后得出的，吕幼灵身边唯一一个意外死亡的案例。

阿陵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控诉道：“怎么可能和我有关！我不是那样的人！”

李清然敲了敲桌子：“不要哭，不要装乖宝宝，不要一脸我在欺负你的样子。老实交代你知道的一切。如果你配合的话，可以争取从轻处置。”

阿陵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等我交代完所有的消息，你们是不是会把我送进实验室？”

李清然啧了一声，道：“看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吧。虽然人体实验违法，但是我们不介意在特殊时期研究一下志愿者或者罪大恶极且不可饶恕之辈。”

阿陵的眼睛亮了亮，她期期艾艾道：“那个....其实我还没杀过人呢，我爸爸意外死亡的事就是巧合，和我没关系。我平时只是喜欢做恶作剧。像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只是想吓唬下那些人，得到一些恐惧情绪，不会真的杀了他们的。”

“你得到恐惧情绪有什么用？”李清然饶有兴致道。

“因为鬼物吞食恐惧可以变强啊。在经历几次恶作剧后，我原来养的瘦长鬼影逐渐变得更厉害了，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如果今天他能吓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进阶呢。”阿陵道。

“这样啊。回归原来的话题。你能讲讲你是如何看待你父亲的呢？你平时都和你父亲怎么过？你是因为什么契机觉醒能力的？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李清然问。

回忆起生父，阿陵的整张小脸都变得阴郁起来。

她低垂着眼，慢慢道：“我听已经过世的奶奶说，我的爸爸以前是个很好的人，家里条件也还可以。但我记事以来，只看到爸爸是一个酒鬼，还染上了赌瘾，喜欢打人，妈妈很早就病逝了，家里破产七八年了。”

“在奶奶过世后，我和我的爸爸、爸爸的女友一起住。那个女人经常打骂我，有一次因为我不小心摔了一个碗，她把我的头按在水盆里，差点淹死我。我也曾告状过，但爸爸不在意，那个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把他哄得收手不管，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比起我，他更爱他的女友。我恨我的爸爸。”

“一月前，我发现我们家的饭桌上，饭菜越来越单调，越来越没有油水了。我以前可以蹭到一口爸爸点的外卖快餐里的红烧扎肉，但现在却只能吃馒头。我很快就明白，奶奶过世前留下的钱已经快被爸爸花光了。我希望爸爸出去找工作，但爸爸依然游手好闲，还嫌我花费多，碍手碍脚，想把我送给别人养。但是没有人想领养一个盲眼女童。爸爸很灰心，但有一天，他的女友突然把他拉到小房间告诉他，她联系到一个买主，愿意出一点钱买我。我爸爸很高兴地答应了。”

“四天前，我的爸爸真的卖掉了我。他把我带到了很远的地方，叫我站在原地等他，他买完烟就回来找我。但我等了好一会，他也没有回来。过了几分钟，有一个叔叔走过来，给了我一颗糖，要我跟他走，说爸爸已经把我给他了。我不吃糖，也不答应，他就想强行拉走我。我看不见路，跑了几步就跌倒了，他就很顺利地把我带走了。”

“我被关到了一个空气污浊沉闷的屋子里，应该是在地下。被关了一夜后，我又饿又渴，我特别渴望有人来救救我。瘦长鬼影就是在这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他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出了地下室，一直到有阳光、风的地表。这时他想要杀死我，我却特别想活下去。在反抗中，我莫名觉醒了能力。”

“和瘦长鬼影链接后，我通过它的眼睛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世界。虽然是单调的灰色，但还是好美好吸引人啊。我看到我的前方有一口大箱子，瘦长鬼影原本应该是想杀死我后，把我的尸体藏在箱子里。但现在他打不成这主意了。”

“我不认识路，在附近打转时，爸爸联系的买主找过来了，他是个看起来肥胖猥琐的中年男人，还想要摸我。我慌乱间，控制着瘦长鬼影打伤了他，就跑了出去。然后我顺利找到了愿意帮我忙的好人，警察第二天就送我回了家。我在踏入门前，还想着我可以用瘦长鬼影教训爸爸，他道歉的话，我们就和解。然后我可以操控瘦长鬼影去偷钱，我们一家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可是我回到家，看到的却是爸爸被白布蒙着的尸体。我的爸爸在把我卖掉后，带着新拿到手的钱去喝酒，在回家的路上，他失足摔进河里，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淹死了。”

“也许是爸爸的意志太弱小了。他死后，我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灵体的存在。就这样，我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他的女友看到我时，反而非常惊讶，还想把我送回买主那。我不想和买主一起生活，也不想和她一起生活，所以我威胁了她，她才把我送去了福利院。”

李清然乍听到一个如此悲惨的故事，脸上并未露出格外动容的神色。

而阿陵的叙述还在继续。

阿陵的语气阴沉得几乎低下水，她道：“我来到福利院后，发现福利院的生活居然比我想象的好！这里的同龄人不会推倒我，骂我小瞎子。这里有一日三顿的早午晚饭，有厚实的衣服和被子。这里有姐姐陪我玩，有阿姨给我洗澡。”

“但是，这些东西现在对我有什么用啊？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出现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