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你上课跟的上吗?”
五年级的吴国萍过来追住问。童语想起看到的字,犹豫一下点点头。林返应该是跟得上的吧,也许今天该问问。不过他才上几天学,留的信息已经夹杂了越来越多的汉字,看得出他在努力吸收知识。
“奶奶说要给我做新棉袄,哎呀,想想就开心死了。明年盖了房我就有自己的房间了,这待遇在咱村都独一份。”
“对啊,你们都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了。”
“不是你们是我们才对。”
“对,我们。”
到家外婆正在做饭,玉米糁稀粥,没有干粮。又到月底了,之前的粮食为了秋收有力气提前吃了,月底一天三顿都只有稀饭。而且每人一碗没多余的。
童语在现代有些挑食,来这里后这毛病都好了。每顿饭桌上妈妈做啥吃啥,再不挑肥拣瘦。粮食的重要性,没有体会过真的感受不到。
喝了稀饭,吴国萍和吴国兵都去写作业。她想了想也跟着坐到大桌前,四面一面坐一个,中间放盏油灯。虽然外婆已经尽可能的将灯芯挑长,但跟她书桌上的台灯依旧差太多。
用男孩的纸笔默写今天学过的诗词和历史,一张纸密密麻麻的,生怕浪费纸张。
复习了一下,上了趟厕所。腹中已经叽咕叫了两声。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真的跟姥姥说的一样,喝碗稀饭一炮尿就没了。
“凡凡,你发什么呆呢?”
“外婆我没吃饱。”
再过两年肯定土改,到时候吃饱不成问题。可现在挨饿的是她,身体受影响的是林返。她得想办法解决这问题。关键时候吃不饱,小家伙长成个小矮子可咋好。
老太太拉着他进屋,关上门从柜子里拿出个铁罐子来。童语以为是饼干,结果饼干罐子里装的是切成片晒干的窝窝头。
“给,吃两片垫垫。”
这、这玩意刚蒸出来就硬的要死,如今晒干了更是粗糙。“外婆,我们不能先买点儿粮吗?哪怕像前些天一样,光中午给个干粮。”
外公敲敲烟袋:“那些得留着盖房用,咱先忍忍啊。让你外婆给你留些窝头片,你每天贴补些。”
老太太也说:“盖房最费粮食。找人帮忙都得管饭,一个个给干力气活,总得给人管饱。自从进入大集体,村里就没人盖过房。不说别的,就这粮食就一大关。”
“我再弄粮票就是。不能因为这个,咱们都饿着啊。”
“你这孩子,这说的是啥癔症话?忙时吃干闲时喝稀,多少年不就是这样的嘛。一天三顿稀饭,咋能叫饿着?”
好吧,生活在九十年代的人跟六七十年代的人代沟太大,简直就像隔着条黄河。六零年吃树皮嚼草根,对于他们来说,一天三顿稀饭已经非常幸福。
童语被粗糙的窝窝头片噎的找水,咽下去后再次跟两位老人申请。
“一百斤玉米或者高粱,咱们就加一顿干粮好不好?你们年纪大了,光喝稀饭也顶不住啊。二舅今儿在地里犁地,这也是重体力活儿啊,光喝稀饭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攒粮票干啥啊。”
说完看两位老人还在犹豫,她急的上了炕。一条胳膊挽着外公,一条胳膊挽着外婆。使出了对付姥姥的撒娇大法。
“外公,外婆,求求你们了。就给大家加一顿干粮吧。凡凡好饿,其他人肯定也好饿的。求求你们了,好不好吗?”
“好,好,给加一顿。”
“外公明天去买。”
“耶,有干粮吃了。”
两位老人坐在炕上看着活泼的外孙欣慰的笑。这孩子聪明又懂事,就是心思重。这么好的孩子偏遇上那么不靠谱的爹妈,让孩子小小年纪寄人篱下。
本来还担心他会长成个阴郁的性子,没想到如今活泼又可爱,居然还跟他们撒娇。
“吆,干啥呢这么高兴?”
老大媳妇忽然间推门而入,屋内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童语站在地上心脏犹自剧烈跳动,外婆下意识的将缝了一半的棉袄往一旁藏了藏。
“老大媳妇有事?”
“嗯,有点儿事儿。”女人厚脸皮的自己坐下,看他们不吭声,她再次开口:“听说凡凡把他爸手表卖了,卖了一百多呢。我这分家一分钱没有,志华对象那边要一百八的彩礼,爹您是不是把钱先拿出来给我们用用。”
原来是为这个,童语默默吐出一口气。钱反正还有,至于给不给那看外公外婆的。如果外公给了,她就再拿二百出来盖房。反正不论发生什么,盖房不能耽搁。
“钱是凡凡的,存成定期到十年后才能取。”老汉应对的非常快,几乎没任何犹豫的接住了这话。“凡凡他妈不靠谱,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这钱留着给孩子应急,他以后念书娶媳妇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以后是以后,现在着急的是我儿子娶媳媳妇。”
“你儿子娶媳妇跟凡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