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个正说着话,有侍女快步进来,道:
“夫人回来了!”
晏伊伊和晏宛宛姐妹两个虽私下里称之为“二夫人”,但晏修如今的夫人郑氏是名正言顺的继室夫人,更是两人的嫡母,因此两人便一同起身去前厅见礼。
郑氏身着绛色长裙,头戴金簪,打扮十分庄重,此时正看着小女儿同父亲撒娇,面露笑容,晏初则在一旁笑嘻嘻地逗趣,就连平日里时常板着一张脸的晏修,此时此刻也露出了轻松悠闲的神色。
晏伊伊见状看向晏宛宛,见她只是盯着这一家人不说话,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走上前去向晏修与郑夫人见礼。
郑夫人见这姐妹两个来了,脸上笑意微敛,只是微微颔首,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姐妹二人打理府中事务了。”
晏伊伊哪里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立刻回道:“也是我即将出嫁,宛姐儿也到了年纪,祖母便让我借着府中事务好好教导宛姐儿,等到将来嫁人的时候也不至于无法管事。”
郑夫人听得此事是晏老太□□排,神色一暗,随后道:“既然如此,那大姐儿可要好好教导二姐儿。”
小妹晏繁繁原本在父亲身边撒娇,见母亲看向自己,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向两个姐姐问好:“大姐好,二姐好。”
晏伊伊依旧是端庄可亲的样子,笑着应了下来,晏宛宛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晏初隐隐察觉到家中气氛尴尬,只好打着哈哈开口道:“繁繁,你还没拜见祖母呢,快去吧。”
晏繁繁嘟囔道:“我……”她看向母亲,道:“娘……”
郑夫人这才悠悠开口道:“走吧,回来理应先去见你祖母的。”
晏初见状和自家大姐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也跟了过去。
晏伊伊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愈发担忧起自己走后妹妹的处境,她看向主座的父亲,这才开口道:“父亲,今日的接风宴宛姐儿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便开席吧。”
晏修轻轻嗯了一声。
晏伊伊又看向自家妹妹,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胳膊,示意她也开口说几句话。
晏宛宛面色僵硬,许久之后才开口道:“那我去请祖母,顺便看看后厨准备的如何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晏伊伊备感头痛,却又无可奈何,见晏宛宛快步离开,连鹅黄色的裙摆都已经消失不见,这才坐在晏修一侧,开口道:“爹,您这样让我不敢嫁人。”
晏修看到一向懂事的长女也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只好开口道:“她有自己的心思。”
“爹何尝不是这样?”晏伊伊难得言辞犀利、直言不讳,道:“宛姐儿年幼的时候您不陪在她身边,没有好好安慰刚刚丧母的她,反而四处胡来,二夫人将您劝诫回来自然是功不可没,可您也不能因此厚此薄彼……”
“大姐儿,每次我看到她,便会想起她的母亲,我如何敢和她亲近。”
晏伊伊一改温顺之态,道:“爹应该也一清二楚,倘若宛姐儿是个男子,必然是咱们家的中兴之人,可她是个女子,还有与纪家的一桩娃娃亲……以她的性情,肯定不愿意被这样做主嫁人,爹还是弃了这个心思吧。”
面对温顺的女儿一反常态的锐利言辞,晏修的语气有些无力,只是道:“你不知道,这婚事本就是你祖母和纪家已故的老夫人订下的,两家早就知道未来必然会有家道衰落、鸟尽弓藏之事,纪家出了帝师,必然不得重用,而天下如今海清何晏,我们家也再无用武之地,此时若是两家结成姻亲之好,就是相互借力的上上策。”
晏伊伊默然不语,随后问道:“那宁王世子如何呢?他与宛姐儿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宁王与圣人关系也不差,宁王世子又是被圣人夸赞过的……”
晏修摇摇头,道:“宁王的处境与我们的处境有何不同?你们姐妹三个哪一个都不差,偏偏你弟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能依靠于你们姐妹三个……”
晏伊伊看出父亲眼中的颓丧,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是庶女,能嫁镇北侯已是高攀,可是宛姐儿不一样,她是我的妹妹,这么多年来吃了比寻常女儿家更多的苦,爹……你再好好想想。”
晏修只是摆摆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