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倒是很想结交这个通过恩荫进入官场的老头。
主持过包括端王府在内的李诫,眼下也不过从八品的武官官品,想想实在是憋屈,但作为官四代的他终究是不缺钱的。
两人对着格瓦斯继续推杯换盏,几杯过后,张七圣起身道别,他要亲自去趟李诫宅子,尽快促成这事,那礼物拿着也就不烫手了。
小至舟车桥梁,大至皇宫太庙,李诫都曾主持建设,是个名副其实的建筑家,张七圣站在考究的李宅门下踌躇许久。
虽然他曾与许多达官贵人有交集,但真心待他的怕是没有两个,这李宅的大门,他不知自己能不能进得去。
果然,听闻来的是个说书人,门童索性通传都省了,直接就打发张七圣离开。
张七圣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想求旁人,索性就在李府的大红灯笼下守着,心想但凡见到个主子都好说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戌时刚过,就有一妇人带着几个女眷从马车上下来,说说笑笑甚是快活。
张七圣总算松了口气,这夫人便是李府的儿媳,灯光中,她辨认了片刻,认出张七圣来,忙上前致谢。
寒暄片刻,张七圣说明来意,并展开图纸以证明自己。
妇人忙请他往院子里去,问他可是等候多时,张七圣瞥了眼旁边面色不怎么好看的管家回答:“真巧,也是刚刚到,还未叩过门呢。”
听说救自己孙儿的说书人亲自来访,李诫纵然只想看会书,还是现身会客厅答谢。
张七圣捧上图纸,李诫即刻来了精神,命人端起蜡烛凑近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李诫竟然也皱起眉头,一张张翻过后他不禁问道:“这图纸画工整齐,数据详实严谨,结构也足够明了,即便将作监也寻不出如此出色人来,敢问张七圣从何得来?”
张七圣犹豫了下,然而李诫目光带着侵略性的逼问,他实在受不了,便开口道:“这是我一沈姓小友所为,无他人代笔。”
“哦?这笔迹也很特别,比鼠豪还硬些,粗细得当,是个精细之人。他又是如何想到这些什物,而这些什物又是作甚用?”
张七圣支吾道:“老拙只是受人之托,具体真的不清楚……”
“图纸精细,我着工匠依此打造轻而易举,但我要见画图之人。”
张七圣忙点头答应:“这个容易,沈小郎君不过商贾之家,他若知道您愿意见他,定然感激不尽。”
图纸留下,张七圣离开,李诫对着图纸一张张细看,竟然也就看懂八九分,只不过这些木料少有榫卯,他无法想像如何将这些部件连接,自然也猜不出其功能。
图纸就端端在眼前,可见是真实的;
看得到却看不懂,让李诫极为烦躁,放下图纸后就开始在房里踱步;冥思过后再去看那图纸,本以为理解了,然而再展现在眼前时又袭来许多问题。
这真是人画的?
是个年轻人?
那一定是个特别的人,要么就是个疯子,这些都是废纸。
李诫此时已经后悔,根本不该放走张七圣,就应该即刻拉着他去找那位“沈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