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虎傻笑着,斜刺里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直愣愣地向马车撞去,任天可在后面紧追大喊:“傻弟弟,你不要命啦。这是谢府,不是药铺房。”
“唷!”
惊得刀巴脸车夫紧勒缰绳,可也来不及了,刘小虎横撞在马脖子上,惊得两匹骏马一声长嘶,直立而起,马车侧翻在地,车厢里的大皮箱翻落在地。左右两位骑兵纵马冲了上去,抡起马鞭朝刘小虎劈头盖脑猛抽,府前的四位家丁慌忙前来拾掇货物。
刘小虎围着马车兜圈狂奔,气得家丁骑兵撵着追打,任天可惊声呵护刘小虎,府前顿乱作一团。
事不宜迟,吴非凡和左亮一闪身,潜入了府内,再七弯八拐,跃入府内最高处一座屋顶上,从檩柱上翻进了屋内。刘小虎见吴非凡得手,这才和任天可这才嚎啕大哭,抱头鼠蹿逃入小巷子里。
宅子装饰奢华,雕栏画栋,花木掩映,小桥流水,廊曲迂回,这正好利于吴非凡和左亮隐身,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檩柱,沿着廊道潜入声息地潜到最府一处极具豪奢的卧室的梁上。里面传来邓忠和一个声音浑厚男子的交谈声,因距离较远,门窗紧闭,听不真切。吴非凡昌自着急。
这时,在远角放哨的左亮给吴非凡打了个手势,吴非凡心领神会,一个倒挂金钩躲在门前的横梁上,两个漂亮的丫鬟托着两个大银盘款款走来,银盘上盛着名贵水果,堆成了一座小山。两个丫鬟又说又笑,在她们开门后的瞬间,吴非凡暗施钢针,射翻银盘,趁着两个丫鬟惊慌失措,拾掇四处散落的水果时,吴非凡以闪电般的速度跃入屋内,又一矮身,钻进了屋内一宽大的榻下。
正好将室内的一切看得了个真真切切,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五旬开外的肥胖男子,油光闪亮的光头像山一样陷在身子上,高鼻深目。他身前放着一盆熊熊炭火,左右各放着一把躺椅,两个身无寸褛的胡姬正给男子暖手脚。
吴非凡自诩精通古今中外的奢侈享受,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竟有这种荒诞不经奢靡生活。
背对着吴非凡的是一位三旬开外的中年男子,他长跪在肥胖男子的前面,吴非凡好生诧异,他怎么不是老郎中邓忠?
正在诧异间,太师椅上肥胖男子如地狱般的声音道:“吴非凡小儿区区一件羽绒服,让谢爷损失上百万两银子,你本有两次杀死他的机会,为何不痛下杀手?邓忠,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道:“谢爷,你忘了张丞相的交待吗?吴非凡是功臣,我们亲手杀了吴非凡,陛下追查到底,我邓忠命是小,可会连累老爷和张丞相?”
“谢爷”继续道:“难道就让吴非凡小儿逍遥法外?”
邓忠狂笑道:“谢爷,你多虑了,吴非凡小儿中了‘断魂散’,虽凭借他的武功和医术保住了小命,但小的给他把脉,脉象微弱,半盏茶的功夫,两次吐血,他即使能活下来,上校场比武也是送死,若不去,陛下又会治他抗旨不遵之罪,这借刀杀人之计恰到好处。再则,小的离走时,给他开了砒霜的剧毒药,他家奴婢救主心切,也许我前脚刚走,就给他喂服了。说不准,他家奴才正在给他张罗丧事呢?”
果如夏荷所预料,偷袭我的果真是断了别人的财路,这个“谢爷”应该是大唐囤货居奇最大的皮货商,哪张丞相又是谁?他又为什么要害我呢?这个邓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中年人,他的声音与那晚的蒙面大汉极其相似,难道他也会易容术?
吴非凡静下心来,欲听得仔细。
“谢爷”仰天大笑,从胡姬的胸里抽出肥硕的右手,从案几上拣了颗葡萄干,扔在嘴里:“邓忠,谢爷的得力干将。谢爷刚从岭南买了大批珠宝回来,今晚陪护我去张丞相府上谋事。”
邓忠复又恢复了郎中的声音,起身谢恩,从怀里掏出一副假发和面具,一阵穿戴后,与老郎中无二。吴非凡暗惊,前夜偷袭我的蒙面大汉和郎中果然是同一人。
邓忠前脚跨出房门,“谢爷”左右抱起两位胡姬,甩在榻上,开始了翻云覆雨。吴非凡在榻下听得真真切切,却不敢吱声,自认倒霉,待榻上响起了均匀的鼾声,方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与左亮会合遁出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