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天又渐渐阴沉下来,银白色的天际上卷着几片大块浓重的乌云,路边树叶被邪风吹得沙沙作响。
眼看着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程阮背影单薄而笔直,像一株永远不会被压弯脊梁的劲竹。
她不顾汹涌的车潮,穿过街道,朝对面的某个方位直直走过去。
走的决绝而果断。
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徐韫节的意思。
她身后,男人还站在原地,他深吸口气,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心头那股无名之火。
一旁的买菜大妈见状,上前劝慰道:“小伙子啊,跟女朋友吵架了吧?唉,你们还年轻,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可别真为了一点小事而伤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没必要!”
徐韫节沉默着收回目光,脑海中闪过他这五年来最难捱的那段日子。
须臾,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声音染着几分不知名的哑:“谢谢。”
“唉,没事没事。”
大妈摆摆手,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模样,提着菜回家给她丈夫儿子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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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狭窄的巷子里,程阮守在其中一个拐角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心里算着距离,在合适的时间慢悠悠伸出左腿,精准无故的绊倒了她要截的人。
“啊——”
各种购物袋和廉价化妆品散落一地。
程阮抱着胸,睨向一身狼狈摔倒在地的人,她面无表情,眉里眼间是近乎冷血的漠视。
“闫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怎么,特意躲我?”
她话一落,地上女人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惊恐的抬头望向程阮,眼底泄露出无处可藏的恐惧和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像疯了一样,突然一边道歉,一边给程阮磕头。
闫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在十年前为了充面子,跟着那群人一起欺负了程阮。她一时行差,换来了之后无止无休的报复,她每天都像生活在人间炼狱。
“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程阮当初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
自从五年前,从闫家大小姐沦落成无处可去的丧家之犬,闫晴就认清一个事实。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程阮。
程阮就是个疯子!
她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所有人都瞎了眼。
程家……包括程家。
当初的闫家的势力不比程家差,可程阮依然能不费吹灰之力让自己被家族抛弃。
闫晴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这五年的遭遇,让她清醒的认知到,他们这些曾经碾碎过程阮骨头的人,在程阮这里,都变成了一只只玩偶。
无一例外,无人能避免,最后都会被她活活玩弄死。
程家的人……程家那两个罪魁祸首,一定会遭到程阮更加疯狂的报复。
那两个人的下场一定会比自己更惨!
闫晴甚至一闭上眼,就能预料到白城世家以后的局面,但她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只想求程阮放过她,让她从噩梦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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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路面不比柏油街道,乱飞的尘土,混合着泥水,闫晴身上那两件廉价的衣服早就不能看。她的手指也沾染了泥水,正以卑微的姿态攥住程阮衣角,祈求程阮放过她,不可避免的在程阮身上留下了两个脏污的手印。
“我……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你放过我吧!程阮,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巷子虽窄,但时不时有人经过。见到这一幕,纷纷别开眼。
偶尔有几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也很快当没看见,迅速走过。
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
就是人嘛,偶尔,也怕惹火上身。
程阮垂着眼,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闫晴苦苦哀求的姿态。
“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程阮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莫名的,这一幕与程阮记忆深处那漆黑的夜幕混为一体。
她耳边忽然开始轰鸣作响,动作没经过大脑思考,她弯腰扯住眼闫晴的头发,一字一句,仿佛从幽沉狱谷传来恶魔的呢喃。
“你以前不是说,我是条疯狗吗?”
闫晴头皮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感,但她又不敢伸手去碰,怕触怒程阮。
她不记得了,她真的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都说过什么诋毁程阮的话。
她当时想骂便骂、想说便说了,哪里会记得什么细节。
程阮当然看出闫晴早就不记得她自己当初做过的事。
“哪有给疯狗下跪的?”
她狠狠甩开了闫晴,乖戾的目光在闫晴不注意保养而变得暗沉发黄的皮肤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