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娇虞醒来,眸色闪过微不可查的惊讶。
见榻上躺着一位美人,那美人正是她的夫君。
季归褚竟还在床榻上……苏娇虞感到些意外。
往常,季归褚起的早,当苏娇虞醒来时,他早就不见人影了。
季归褚每日似乎很忙碌。
苏娇虞并没有主动探究他的生活,而且,她也不是很需要他留下来陪她。
她平时装装样子,乖乖巧巧地,只是想让季归褚能对她心软些,让他莫要忘记殷国的事。
季归褚罕见地留下来与苏娇虞一起用早膳,苏娇虞反而感受到了点不自在。
若是季归褚在身侧,那她吃饭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手一哆嗦,弄脏了什么。
季归褚偏偏又坐的很近,寻常贵人同桌用食相隔较远,而季归储在苏娇虞面前,他似乎没有什么拉开距离的想法,几乎是与她肩膀贴着肩膀,男人一边给苏娇虞喂食,一边看着她微笑。
苏娇虞觉得,季归储好像很喜欢看她吃东西。
苏娇虞吃了八分饱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漱了下口,抬起眼眸,轻声关心似的问季归褚:“夫君,你好像没吃什么,胃口不好么?”
她说的已经有些委婉了,实际上,季归褚什么也没有吃。
苏娇虞看了看桌案餐食,四皇子府的厨房做出的饭食大多清淡,季归褚应当是可以吃的,他为何不吃呢?
季归褚一愣,他没有想到苏娇虞竟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同时,他也有些忘记自己应当是需要用早膳的,苏娇虞的话,让他有几分恍然。
这对苏娇虞而言,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关心,但对季归褚而言,却是难得的温暖,他鲜少收到旁人对他的担心。
季归褚没有什么亲人,天子在高堂,母妃远在昭国,他一人待在清冷的皇子府,没有什么信任的人,时时刻刻提防来自各方势力的暗杀。
家常小事、细枝末节,更是无人关心他。
季归褚抿了下唇瓣。
“夫君,不吃早膳怎么行呢?”苏娇虞见季归褚眸色微暗且不说话,以为他有些不情愿,于是,苏娇虞出声劝他用膳。
她的夫君似乎病的很重,太后说她夫君活不久了……
想到这里,苏娇虞更是扯了扯季归褚的衣角,“夫君,快用膳,莫要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小娘子身体像软玉,眼巴巴的模样透出娇俏可爱,因这副娇憨模样,劝季归褚吃饭的她,看上去就像在对他撒娇。
季归褚下意识翘了翘唇角。
他拿起了玉箸,男人指节白皙,行为优雅。
他终于吃了!
苏娇虞竟感到些欣慰。
接着,似乎只过了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季归褚就放下了玉箸筷子。
苏娇虞的表情变了变,犹疑出声:“夫君你……吃完了?”
“嗯。”季归褚眨了下眼,他温和说,“莫要担心,吃饱了。”
苏娇虞感到不可置信。
季归褚胃口这般小?
男人看着她,又眨了下眼,漂亮的脸有些无辜,似乎不知道苏娇虞为何要惊讶。
季归褚模样清凌凌,盯着苏娇虞,竟让苏娇虞的脊背感到了些酥麻,她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季归褚胃口小,一方面是因为他对饮食过于挑剔,身体多病,大多食物难以下咽,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年少时,华真妃子故意让他挨饿,让他面色看起来更加苍白,好带着他去见太后、天子,让太后、天子对他产生可怜之情。
这般被虐待着不怎么吃饭,时间久了,季归褚竟也习惯。
若无人提醒,他常常忘记进食的事。
寻常人也许会因此饿到腹痛,但季归褚身上的疼痛太多,因此,他也察觉不到。
且他行军打仗,即使再过讲究,也总是比不得待在府邸精心休养,不可能时时刻刻处于温柔舒适中,常常在炼狱中与死亡擦肩而过,所以他的身体一步步损耗着,饿肚子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就这般拖着病恹恹的身体,煎熬着渡过了每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