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多年推行仁政,皇上登基之后,也效仿先帝,以仁治国,殊不知仁政之下,吏治败坏,朝中百官贪污受贿者不计其数,借库银不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若是由着那些官员胡来,就算大梁根基再深厚,也早晚会被败尽;待到那时,咱们拿什么去抵御外敌?又拿什么来维持太平盛世?太后与皇上只看到盛世繁华的那一面,根本不知底下百姓是何等艰难。”想到自家主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季安不禁红了眼。
傅平也是心中不平,“六爷,季安说得有理,不能什么黑锅都让您来背,要不是您在刑部的那两年严惩贪官,朝中贪污之风还要猛烈;您明明就是一心为大梁,到了太后眼里,却成了恶人,莫说是六爷您,就连奴才们看着都心寒。”
季安深以为然地道:“就是,再说这逼死卫谦也不是您的本意,您还自己拿俸禄与卖庄子的钱替他补这个亏空呢。六爷,您真该把大梁现在的情况告诉太后与皇上,不能再闷声吃这个亏了。”
刘业侧目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
见刘业丝毫没有将自己二人的劝听进去,季安急得直顿足,“六爷,您还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母后训我几句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刘业拂去肩上的落雪,淡然道:“你们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虚名。”
“可现在……”傅平拉了一拉季安的袖子,低声道:“算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六爷的性子,真要争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再说下去,只会令六爷心里不舒服。”
季安想想也是,叹息道:“我实在是替六爷不值,这一片丹心,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被太后与皇上知道。”
傅平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不管怎么样,好歹还是有咱明白六爷的苦心呢。”
季平尽管依旧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可奈何,闷着与傅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风雪中传来女子的哀求声,“老板,您就让我在檐下睡一晚,我保证不会吵到您的。”
“不行不行,你万一要是冻死在门口,我这店还要不要做生意,赶紧走!”一个不耐烦的男人声音从依稀的灯光中传来,隐约可以看到他正在驱赶一名女子。
“我身体很好,还有那么多衣裳盖着,不会冻死的,等天一亮我就走,老板您行行好。”
男人连连挥手,“说了不行就不行,赶紧走,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灯光中,有一个穿着厚厚棉衣的肥胖妇人走了出来,嗓音尖细而刻薄,“死鬼,让你赶个人怎么赶这么久,是不是看上她了?”
男人似乎很是怕她,连忙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是她非得赖在咱们门口不走,你说这要是死在这里,多不吉利,非得坏了咱们生意不可。”
“还真是。”妇人打量了一眼,尖笑道:“没地方住吗,不怕,姐姐心善,给你指个好地方,保准你睡得舒舒服服,不必在这里受冻挨饿。”说话间,她已是一把夺过女子覆在身上的黑狐披风,一阵挟着雪花的冷风吹过,令女子不住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