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别了温阙两人，李锦瑶为谢怀瑾挑了两件干净的衣裳。

又买了一卷淡蓝色的布帘，因谢怀瑾嫌弃原本挂着的山水画画的俗气，没有品味。

谢怀瑾虽然摔坏了脑子失了记忆，养尊处优、挑三拣四的王爷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李锦瑶一边默默吐槽他，一边翻窗到隔壁暗房。

看到李锦瑶的身影，谢怀瑾就“嗖”的一声站起来，话音里外都是小开心，“阿娘你回来了。”

李锦瑶躲开他热烈的目光，点点头道：“我回来了。”

“我给你打盆热水，你自己擦洗身子，换衣服。”

“阿娘，以前都是你帮我擦的。”谢怀瑾认真地告诉她。

李锦瑶无语，只好哄骗他。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好吗？”

待一切都收拾妥善了，天色慢慢沉了下来。

夜晚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也是青楼最忙碌的时候。

听说此刻皇宫里面已经乱成一团麻，有人上表应尽快让大殿下执政，被另一帮三王爷的势力当庭驳斥。

最后请了八十多岁高龄的太皇太后出来才镇住了场面。

宫墙里头暗潮涌动，宫墙外面依然莺莺燕燕。对寻常百姓来说，换谁做皇帝，他们都管不着。

他们谈资的，无非是哪家青楼的姑娘好看，哪家酒铺的酒好喝。

以及最近的热门话题：九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李锦瑶现下无心参与话题讨论，她望着日渐式微的客流量和只出不进的账单，愁啊。

这样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又下起春雨来。

两张床分别摆在暗窗的两侧，李锦瑶和谢怀瑾隔窗而睡，浅蓝色的布帘把暗窗挡的严严实实。

李锦瑶点了一只浅香青檀，闻起来甚是舒心。

“阿娘，我睡不着。”万籁俱寂中，布帘后面突然传出声音。

经过一天的相处，李锦瑶已然完全把九王当成自己以前去福利院看望的那些小朋友。

尽管已经累极，她还是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屋里太黑了，我怕黑。”布帘那头的人回话道。

暗房是前任老鸨私藏金丝细软的地方，占地自然不大。而且除了进入的这个窗户，暗房里密不透风，漆黑阴森。

李锦瑶起身想给暗房里点一只蜡烛，想到自己此刻已经卸下了妆容，又怕夜里失火，便把蜡烛放在自己卧室的另一扇窗户旁。

烛火微弱跳跃，李锦瑶的影子映在墙上，拉的好长。

“阿娘，我好想你。”布帘那边的人突然说道。低低的嗓音萦绕着千丝万缕的悲伤。

李锦瑶想到他幼年丧母，圣上子嗣众多亦甚少管教。

尽管长公主待他视如己出，但终究没有直接血缘关系，且长公主长幼有序，是个不太好亲近的长辈。

墙上的身影晃了一晃，终究没有开口。

李锦瑶侧身闭目，有时候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布帘那头也不再发出声音。李锦瑶心想，这一晚总算可以消停了。

然而到了半夜，李锦瑶又被一阵喊叫声惊醒。